它們就會停下來觀察事態的發展。如果我們緊接著哈哈大笑,它們就會釋然地眨一下眼,放鬆地走路,以為這兩個人就跟熟狗和熟狗打架一樣,玩呢。而能夠這樣玩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彼此絕對是可以信賴的。”說著父親從馬背上斜過身子來,打了麥政委一拳。麥政委眉峰一皺,眼睛一橫,舉拳還了過來。似乎一直在專心走路的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頓時停了下來,警覺地回望著他們。父親突然哈哈大笑,又打了麥政委一拳說:“你看你看,岡日森格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它們又開始走路了。”麥政委說:“的確是這樣。”正想笑出聲音來給兩隻藏獒聽聽,就見自己的警衛員從後面躥過來說:“漢扎西同志,我們大家都很尊重和愛戴首長,請你注意自己的行為,不要隨便對首長動手動腳。”麥政委忍不住哈哈大笑說:“看來人就是沒有狗的理解能力強,狗知道的事情人不知道。”父親跳下馬背,認真地糾正道:“不是狗,是狗中的藏獒,應該是藏獒知道的事情人不知道。”
父親讓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確定麥政委是否可以跟著它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過去把小白狗嘎嘎從大黑獒那日嘴上接到了自己懷裡。父親說:“還是讓我抱著吧,你這樣叼著,小狗不舒服。”大黑獒那日好像挺願意的,眼睛眯著搖了搖尾巴。父親抱著小白狗嘎嘎回到了馬背上,走了片刻,就把小白狗嘎嘎交給了身邊的麥政委。走在前面用眼睛的餘光看著父親的大黑獒那日立馬停下了,閉上受傷的左眼只用右眼望著麥政委,一副猜忌重重的樣子,肥厚的嘴唇震顫出一陣呼嚕嚕的聲音,表示著它對父親隨便把它的孩子交給別人的不滿。但是岡日森格沒有停下,它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說明它早已看見父親把小白狗嘎嘎交給了麥政委,還說明它覺得這沒什麼不妥的,麥政委和父親是一樣的人。甚至它都有可能做出這樣的判斷:父親想救自己的主人七個上阿媽的孩子,但是他沒有這個能力,就去把有權有威的麥政委請來了。大黑獒那日望望麥政委,又望望一直走在前面的岡日森格,似乎明白了岡日森格堅定的背影告訴它的是什麼,雙腿一跳,追了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大黑獒那日一直和岡日森格並排走著,儘管它右眼的餘光依然不時地瞟著麥政委的懷抱,但再也沒有回過身來。偶爾扭扭頭,那也是為了讓岡日森格舔舔它流淚的左眼。父親說:“你可以跟著了,麥政委,它們知道你是專程來解救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如果它們不信任你而要千方百計甩掉你,那就絕不允許你抱著它們疼愛的小白狗。”麥政委說:“道理是對的,是不是事實就很難說了。”這時警衛員過來說:“首長我來吧。”說著從馬背上探過身子來,把小白狗嘎嘎揪到了自己懷裡。父親說:“別別別,這是不允許的。”警衛員說:“誰不允許?”沒等父親回答,就聽前面傳來幾聲粗啞的吼叫。大黑獒那日和岡日森格一前一後跑了過來。父親說:“快把小狗還給麥政委。”說著翻身下馬,攔住了兩隻怒氣衝衝的藏獒。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又跳又叫,直到驚慌失措的警衛員把小白狗嘎嘎送回到麥政委懷裡。父親說:“麥政委,看見了吧,這就是信任和不信任的區別。應該祝賀你啊,這麼快就成了藏獒的朋友。”
再次上路的時候,父親說:“現在它們至少已經知道你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是後面這幾個人的上司。”麥政委搖頭說:“無根無據,你憑什麼這麼說?”父親說:“找根據還不容易,你讓你的人把我抓起來,看它們怎麼反應。”接下來的試驗讓麥政委心服口服。當父親被跟隨麥政委的幾個人拽下馬背,反剪著胳膊,痛叫起來的時候,奔跑過來的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並沒有撲向撕拽父親的那幾個人,而是撲向了麥政委。麥政委大驚失色,幾乎脫手把小白狗嘎嘎扔到地上,喊了一聲:“漢扎西快救我。”父親哈哈大笑,他一笑,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就不撲不咬了,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父親,彷彿說:又跟熟狗和熟狗打架一樣,玩呢?父親走過去,從麥政委懷裡接過眼看要掉下來的小白狗嘎嘎,蹲下來,高興地拍拍大黑獒那日的頭,又捋捋岡日森格額頭上的長毛說:“好啊好啊,你們這麼做真是讓我高興。”鼓勵讚美了一會兒,又站起來說,“趕緊走吧,不能再玩了,解救七個上阿媽的孩子要緊。”
但是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不走,即使父親騎馬走到了前面它們也不走。父親又是手勢又是喊叫:“走啊,走啊。”它們還是不走。父親抬頭一看,恍然明白過來:麥政委不見了。麥政委下馬跑到不遠處的草窪裡方便去了。大概剛才嚇得不輕,有一點禁不住了吧。
等麥政委回來後父親說:“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