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寡人,就……交給你了……”
“父王!父王!”悲愴的嘶吼。
舊主崩殂,新王登基。
接下來的半年間,原太子陳恆自縊於東宮之中;太子妃攜三子自盡於太子身旁;太傅受了車裂之刑;鄭太妃被賜了一杯鴆酒讓她陪先王去了;三皇子陳頤被扁為庶人,由鄭拓陪著,發配不毛之地;皇太后徐氏幽禁於啟德殿,頤養天年。
其他各級官員徹查的、調動的、斬殺的,舉不勝數。
一直立於陳霆身邊,陪伴著他的逸風,起初只是對陳霆如此的變化,感到心疼。他以為,陳霆會很快收手,卻沒料到殘忍的事情,竟是一件接著一件。
那雙曾經清澈的眸子,漸漸沾染了風霜,變得越來越渾濁。而曾經常浮現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難得一見。似是看慣殺戮荼毒,平靜到無悲無喜,沒有人能琢磨得透。
坊間傳言,新王夜闖宮闈,嗜親父,奪君位!之後又,誅親族,殺功臣!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同年,穆王駕崩。幼子穆昊風繼位。因為未滿及冠之年,由其母梅妃輔政。若說他穆逸風以前還有利用價值,那便是他是穆王的長子,可以用以牽制穆國。而今,親王登基,當然不希望他回國壞了自己的好事。或者說,他活著就是一個威脅。所以,在穆昊風繼位當天,就宣佈不再對陳國進供,還稱定要為被陳國囚禁的兄長報仇,一副穆逸風已是死人的樣子。
穆逸風倒是不在乎。所謂王家之人的冷血,他已在陳霆身上見識夠了。什麼兄弟手足,骨血親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幸好,他還有阿霆。那個人即使在人前已化身成了惡魔,但與他獨處時,還是依舊溫柔如昔。
只是,他十三載未踏上過故土了。穆逸風想回去,去祭拜他的父王與母后。他沒能見上他們最後一面,至少也要祭拜一次。因為他知道,之此之後,穆國,便不再是他的家了。
但陳霆,那個他以為最懂自己的人,卻一口回絕了他的請求。
“不準!”
“阿霆……”
“寡人說了不準!連你也要逆寡人的意?!”陳霆說完就後悔了。
雖說釘子已拔,但難不保那些人暗地裡不使什麼絆。陳霆提醒自己必須時刻小心謹慎,好不容易才從動盪中穩定下來。同時,那幫老臣們怕是他們的新君做實了斷袖的傳言,一個勁的進言讓他大婚。這時候,穆國國主又駕崩了。逸風的幼弟非但沒有接逸風回去,自己做了國君,還信誓旦旦的揚言要為兄長報仇!這擺明了就是一副要致逸風於死地的架勢。現在若是讓逸風回去,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稱了穆昊風的心意!再說,朝堂上已對是否還該留著穆逸風這顆“廢棋”頗有微詞了。倘若他這時候回穆,一定會被認為是藉機逃回故國。那時,恐怕陳霆想留他性命,陳國的那些利爪也會在暗地裡把他撕碎!陳霆,怎麼捨得!明明是擔憂的話,可到了嘴邊,卻變了味。
穆逸風顯然對陳霆脫口而出的話,一時間也未能消化。他沉默了許了,忽然臉上閃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逸風怎敢!陳、王、陛、下!”
聽著那句疏離的稱呼,陳霆嘆了口氣。這樣的氣氛,實在不宜再談下去,不如讓兩個人都先冷靜一下。
“我……要上朝。讓陶常送你回去吧。”
“不勞煩陳王了!我認得皇宮的側門!”說罷,拂袖而去。
這彆扭,怕是要鬧上了陣子了。陳霆還是喚來了陶常,讓他帶一名近衛喬裝成車伕,護送逸風平安的回質子府。交待完,像又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正要退下的陶常。
“告訴曲顏,讓多留心逸風身邊的事,任何細節都莫要放過。尤其,要小心飲食。”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章
【第八章】
夜漸漸深了。什麼時候,外面飄起了雪。北風纏繞著雪花,飄飄灑灑地飛舞著,似在跳一支華美的雙人舞。
搖曳的燭火,映著一張認真的臉,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略有欣慰。一襲白衣的男子,走到那人身後,輕輕的將一件外衣披上了他的肩頭。那人回頭,正對上一雙溫柔如水的雙眸。
“怎麼還沒睡?”那人問。
白衣男子輕搖頭,“我陪你。”
“不氣我了?”
白衣男子抿著嘴,不做答。
案前人放下手中的奏摺,轉身輕牽起白皙纖細的雙手,暖在自己手中“你該多穿些。瞧這手冰的。”
白衣男子只是輕笑。看到案頭恨不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