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回輪到其它人呆瞪著他,包括燕飛在內。
卓狂生以手指隔桌指著燕飛,不悅道:“你這小子很機靈,曉得我不肯放過你,會逼你說故事,所以故意撇掉我們,好能自由自在,天下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燕飛心叫冤枉,他真的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只因支遁告訴他,安玉晴忽然興至,到了邊荒探訪天穴,他才不得不連夜趕去,好與她相見,但這個原因是沒法說出來的。特別是卓狂生,若給他曉得安玉晴的存在,更是不得了。
屠奉三露出心虛的神情,因為他也有他的故事,如果給卓狂生收到點風聲,肯定是沒完沒了之局。坦白說,即使是親如手足兄弟,但每個人多多少少總有些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更何況卓狂生是要把秘密寫進天書去,公諸於世。
屠奉三大有同病相憐之意,幫腔道:“燕飛是有要緊的事去辦,老卓你最好知情識趣,不要阻延了小飛的事。”
卓狂生一副不肯罷休的神態,雙手改為交叉抱胸,“嘿”的一聲道:“屠當家何時變得和小飛兒同聲同氣,為他說好話?我敢保證連你都不曉得他忽然要獨自北上的原因。對嗎?”
燕飛拿他沒法,只有唉聲嘆氣。
看在算是外人的鳳翔眼內,心中湧起一股暖意。眼前的四個荒人,正表現了荒人親如手足的深切情意,大家瞭解甚深、無所不容,所以卓狂生才會肆無忌憚地有話直說,而燕飛不願拂逆對方的意願,不想傷害另一方,否則以他之能,說走便走,卓狂生恐怕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偏是燕飛選擇了最困難的辦法,就是要說服卓狂生,求這瘋子讓他上路。
屠奉三聳肩道:“我當然不曉得原因,但卻可猜出個大概,燕飛要去獨自處理的事必與支遁大師有關,且不方便告訴我們,老卓你勿要強人所難。”
他說的話和語調毫不客氣,但正是如此,方顯出他們之間超越了一般朋友的感情,肝膽相照,所以不用轉彎抹角,想甚麼就說甚麼。
卓狂生好整以暇的道:“他現在去見誰?又或去辦甚麼事?至乎是否故意避開我?老子我毫不在乎。我想知道的,只是有關他的幾件事,只要小飛肯開金口作出承諾,我現在放他一馬又如何?小猛你站在哪一邊?”
姚猛想不到自己竟被捲入漩渦,舉手投降道:“小弟保持中立。”
卓狂生破口罵道:“你這胡塗小子,身為夜窩族的大哥,竟不懂為族人爭取福利,這算甚麼孃的夜窩族?我的天書記載的不但是荒人的歷史,更是我們夜窩族最輝煌的歲月,若欠了邊荒第一高手四戰南方第一人孫恩的壯舉,會是多麼失色?哼!再給你一次表明立場的機會,否則我會把你的劣行向族人公告,看你還有甚麼面目去見人?”
姚猛軟化向燕飛等人道:“你們聽到哩!卓瘋子在威脅我,我是被逼的。唉!小飛!你作作好心,湊些東西來滿足他吧!”
屠奉三攤手向燕飛表示無能為力。
鳳老大則雙目放光,道:“卓館主的確有他的理由,坦白說,我也想知道得要命。”
燕飛迎上卓狂生熾熱渴望的眼神,苦笑道:“如果有些事說了出來,令聽者有害無益,那有如何呢?”
卓狂生拈鬚笑道:“哈!料子到哩!世間竟有聽聽也會生出害處的事?如此我更想知道。小飛啊!說到人生經驗,我當然是你的長輩,過的橋多過你走的路。你的擔心只是白擔心。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懂得篩癬懂得過濾,只會揀愛聽的事情去聽,同時會以自以為是的方式去接受、去理解、去消化。明白嗎?刺激過後,不相信的事會忘個一乾二淨,只挑愛記的東西來記牢。所以你的憂慮是不必要的。”
燕飛差點給他說得啞口無言,勉強找話來回答他,道:“但有些事,我只想留在自己心中,不希望別人曉得。”
卓狂生欣然道:“這個更容易處理,你只須告訴我大概。而我的天書,在未來二十年絕不會向外公開,待現在發生的一切變成了褪色的回憶,我的天書方開始流傳,到時已成了遙遠的故事,令聽的人也認真不起來。哈!我對你已是格外開恩,像高小子的《小白雁之戀》便絕沒有這種優待。燕飛,識相點吧!”
燕飛拗他不過,頹然道:“你怎麼說便怎麼辦吧!”
卓狂生大喜道:“放人!你可以走了。”
第六章乍聞喜訊
江文清坐在內堂,神色平靜。
兩個伺候她的小婢,見劉裕到,慌忙施禮,一副戰戰兢兢的神態,令劉裕忽然感到自己正如日中天的權力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