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再望向床上的江慈,忽然笑道:“你是聰明人,也不用我多說,要你做什麼,我現在還沒想好,但自會為你安排一個好去處的。”
燕霜喬愴然一笑,裴琰微笑道:“你如果不想你師妹有什麼閃失,就麻煩你寫上一封書信,讓她安心留在我相府。”
望著長風衛將燕霜喬押走,裴琰轉過身,緩緩步到床邊坐了下來。他凝望著江慈略帶潮紅的面頰、恬靜的睡容,手撫胸口,咳嗽數聲,輕輕替她將滑下來的被子蓋好,大步出了房門。
二七、金絲雀鳥
此時天已破曉,裴琰立於院中,負手望著東方天空那抹魚白,感覺胸口仍隱隱作痛,遂深深呼吸,運氣將內傷壓下,同時思忖著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腳步聲響,安澄奔了進來:“相爺,找到金右郎了!”
“說。”
“一路追查,那所宅子的主人是瑞豐行的東家薛遙。屬下帶人趕到薛家將宅內的人全部控制住,薛遙服毒自盡,我們搶救不及,只在薛家別院內的密室中找到了金大人。”
裴琰眉頭一皺,攏了攏手:“把薛遙及瑞豐行的一切,給我查個清清楚楚。還有,金右郎可平安?”
“似是有些神智不清,但並無內外傷,估計是驚嚇過度,已請了大夫過去診治。”
裴琰點了點頭:“這薛遙身後的人到底是誰,咱們可得好好查一查。”
“相爺懷疑是哪邊的人馬?”
“難說。太子和莊王的人再膽大,也不敢去和桓國人勾結,萬一坐實了,可是謀逆賣國的大罪。所以易寒為何一定要劫出金右郎交給薛遙,這薛遙身後的人又是誰,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
薛府別院廂房內,金右郎驚魂甫定,頭腦尚是十分迷糊,但見裴琰進來,仍憶起此人身份,剛要下榻,裴琰微笑著上前將其扶住:“金大人,讓您受驚,實是裴某之過。”
金右郎一時理不清思路,聽得裴琰又道:“金大人吃了這十日的苦,裴某也擔了十日的心,實是寢食難安。幸將金大人救了出來,真是蒼天垂憐,讓兩國百姓免於戰火之災。”
金右郎漸漸恢復一絲清明,忙道:“多謝裴相!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將金某劫到此處?”
裴琰嘆了一聲:“說來話長,金大人見到雷副使後,自會明白一切。”
他微微擺手,安澄帶著大夫出去,裴琰在金右郎身邊坐定,銳利的目光望得金右郎有些精神恍惚:“金大人,敢問一句,您被劫到此處後,可有什麼人來看過您?”
金右郎想了一陣,茫然點頭:“是有個蒙面人,來看過我數次。”
“他和您,都說了些什麼?”
金右郎似是有些困惑不解,欲待不說,可被裴琰的氣勢壓得心神漸漸崩潰,一五一十道:“他來問了我一些我國宮廷的舊事。問我可知二十多年前,曾被月落族送至我國威平王府中一名歌姬的下落,還問當年威平王被月落族孌童刺殺前後的詳細過程。”
裴琰沉吟道:“金大人對這方面的事情,很熟知嗎?”
金右郎點頭道:“不瞞裴相,我曾任我國內廷執筆處總管,我國宮廷史實,都需由我經手記錄成冊,收入檔室。”
裴琰微微點頭,扶起金右郎:“既然金大人無恙,這就請隨我去面聖,以安眾心,兩國的和約,也到了該簽訂的時候。”
兩國和約簽得極為順利,裴琰查出真兇,雖未抓到易寒,卻證實了一切系他所為,且又救出了金右郎。桓國人有苦自知,也知此事不宜聲張,畢竟牽涉到國內複雜的宮廷鬥爭。至於回國後能否治易寒的罪,藉機打擊二皇子一系,證據又不在己方手中,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而華朝為順利簽訂和約,也未就此事窮追猛打。雙方心照不宣,一致認定使臣館失火一案乃馬伕不慎打翻了油燈,才引起大火,而金右郎大人則在逃生過程中跌落河中,被人救起,十餘日後才甦醒歸來云云。
至於得曉真相,用於作證的那三國使臣,裴琰早命禮部送上厚厚的重禮。這些小國使臣久慕華國繁華富庶,這才願作使臣,不遠萬里前來,果然發了一筆橫財,自是悶聲收大禮,將真相爛在了肚中。
人已找到,真相大白,這和約便於當日上午順利簽下。皇帝也極為高興,待桓國使臣退去,狠狠地誇讚了裴琰幾句。太子滿面春風,過來把著裴琰的手大為誇獎,靜王自是有些得意,莊王初始有些不豫,馬上又想轉來,朝堂之內,一片讚頌之聲,就連素日持重的清流一派也頗有讚譽之辭。
裴琰惶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