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吧。”宇文景倫將馬繩丟給隨從,負手前行。
無涯無際的寂靜籠罩著涓水河兩岸,眾人踩在河岸的草地上,夜風徐來,吹散了幾分溼意。
宇文景倫頓覺神清氣爽,笑道:“這兩年老是憋在上京,都快憋出病來了。”
滕瑞對他知之甚深,微微一笑:“想來薄雲山還是王爺的知音,知王爺憋得難受,讓王爺來吹吹這涓水河畔的春風。”
易寒卻不說話,負手在河邊慢慢走著,落在眾人後面。
宇文景倫定住腳步,待易寒走近,隱見他面上有傷感之色,不由道:“先生心結不解,異日若真對上裴琰,可有些兇險。”
易寒望向涓水河對岸,嘆道:“倒也不全為心結,只是故地重遊,有些感慨罷了。”
宇文景倫做了個手勢,三人並肩而行,隨從們牽著馬遠遠在後相隨。
宇文景倫望向滕瑞:“滕先生二十年前來過此處?”
“是,我當年學得一身藝業,卻恪於師命,無用武之地,便遊歷天下,沿這涓水河走過一遭,還有些印象。”滕瑞清俊的眉眼隱帶惆悵:“當年也是這個季節,春光極好,我在這處彈劍而歌,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恍若隔世。”
宇文景倫嘆道:“這南國風光確是極佳,若是能拿下華朝,真想請父皇在這片疆土上走一走,看一看,唉―――”
易寒心中暗歎,他知宇文景倫素仰華朝文化,也早有經世濟民、統一天下之志,更一直致力於在國內推行儒家經學,希望能透過改革,去除桓國遊牧民族的陋習,繁榮桓國經濟。但其畢竟只是一個二皇子,受到太子一派的極力傾軋,空有雄心壯志卻無從施展。皇上縱是有些偏愛於他,但受權貴們的影響,也對他的革議多有擱置。
此次借東朝內亂,宇文景倫終得重掌兵權,策十五萬大軍南下,若能戰勝,以北統南,他才有機會一展抱負,可若是戰敗,只怕―――
滕瑞微笑道:“王爺志存高遠,現下華朝內亂,是難得的歷史契機,定是上天讓王爺偉業得成。”
“是。”宇文景倫在河邊停下腳步,負手而立,望向蒼茫夜空:“雖說治亂興衰,自有天定。但我宇文景倫定要在這亂局之中搏一搏,會會華朝的英雄豪傑,看看誰才是這天下的強者,誰能一統江山,萬民歸心!”
易寒與滕瑞互望一眼,俱各從對方眼中看到欣慰之意,眼前的年輕男子充滿自信,豪俊不凡,有著一種君臨天下的氣概,令人心折。
滕瑞走向前方河邊的一處密林,用腳踩了踩地面,回頭笑道:“天助我軍。”
宇文景倫步上前去,蹲下細看,又用手按了按,望向涓水河面:“難道,這河床―――”
“不錯,涓水河沿這鄆州全線,俱是極深的爛泥,無法下樁。唯獨這處,河床是較硬的土質,而且河床較高,只要打下木樁,架起浮橋,騎兵便可過河。”
宇文景倫道:“為什麼會這樣?華朝無人知道嗎?”
滕瑞知他心思向來慎密,必要弄清楚成因,才會決定下步計策,微笑道:“約六十年前,鄆州與東萊兩地的百姓,決定在這處建一堤壩,以便旱蓄澇排。趁著某年冬旱,水位較低,兩地派出水工選址,建了最初步的土基,但又因為工銀的問題擱置了下來。第二年鄆州東萊春澇,遇上大洪災,百姓流離失所,存活下來的當地百姓少之又少,再也無人提起。又過去了這麼多年,土基埋在河底,當是無人再知此事。”
他又道:“從華朝軍隊只駐防在赤石渡,而這處少人巡防便知,他們尚以為我們只能以戰船過河,其餘河段沒辦法於短時間內搭橋鋪路。”
宇文景倫卻還有疑問:“這處河床較硬,能不能打入木樁?還有,能不能搶在一夜之內搭好浮橋?”
滕瑞道:“當年只是用稍硬一些的泥土和著小碎石加固墊高了一下河床,我們在木樁的外面套上一層鐵鍥,便可釘入河床。這處河面狹窄,也是當年選址建壩的主要原因,所以抓緊一些,多派些士兵前來打樁,再架浮橋,估計大半夜功夫,能成。”
易寒點頭道:“我們虛張聲勢,裝作要從赤石渡進攻,吸引華軍全部主力,再派一些水性好、武功高強的飛狼營士兵潛到對岸,幹掉可能前來巡防的華軍,估計能成。”
宇文景倫將手一合:“好!華軍以為我們要從赤石渡以水軍發動進攻,我們就偏從這處過騎兵,然後火燒連營,讓他們腹背受敵!”
駐守涓水河以南的華朝軍隊,由成郡退下來的三萬長風騎,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