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除夕夜宴,和周銘做皇帝那會兒又有些不同,因為周鑫在沈家曾經做過幾回客,周謙自己也去沈家給大長公主賀過笀,都覺著那宴席味道好。因回宮裡就問御膳房,因何竟做出來的東西還比不上親王府?御膳房也委屈,我們明明是手藝最頂尖兒的廚子,可是因為這個限制那個限制,又要樣子好看,又要寓意吉祥,最後到了宴席上,可不就都是些華而不實的菜色呢?
因為這個,所以如今這除夕夜宴一改往日陋俗,所上的都是御廚使出渾身解數做出來的舀手菜餚,雖無吉祥寓意,卻著實是人間美味,以至於這兩年的賜宴再不像以往那般,吃完後只能看到酒少,飯菜幾乎都是一筷子沒動,如今倒是要經常往桌上添菜。
眼看那些珍饈佳餚流水般端上桌子,寧纖碧看著卻是一點兒食慾都沒有,她這兩日看見肉食就有些犯惡心,原本還以為自己是臨近年關,吃肉吃多了的緣故,然而此時看見那盤精緻的東坡肘子,聞到那撲鼻香氣,竟不僅僅是犯惡心,胃裡一陣陣往上湧酸水兒,她拼命想剋制,太皇太后面前嘛,規矩多不說,這麼多貴婦人要吃飯,你“哇”一聲吐出來,這……這何止不像話?簡直就是犯眾怒啊。
然而實在忍不住了,寧纖碧捂著嘴巴就要出去,奈何這偏殿太大,還沒等她走出幾步,便乾嘔了幾聲,所幸不曾真吐出來。只是即便如此,卻也讓眾人為之側目,更有許多人當場就議論起來。
唐王妃和薛夫人餘夫人沈璧珍以及寧纖眉和寧家姐妹等都站了起來,太皇太后原本正和大長公主說話,聽見這邊動靜也不禁轉過頭來,一看寧纖碧臉色蒼白站在那裡,太皇太后就關切道:“芍藥是怎麼了?快……快傳太醫過來,大過年兒的,可別出什麼事兒。”
“我的兒,你……你不會是有喜了吧?”
卻聽唐王妃遲疑問出來,其他桌上也就有些命婦直點頭道:“看世子妃這模樣,分明是害喜症狀,趕緊讓太醫給看看,若是在這大年三十診出有喜,那可不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呢?”
寧纖碧臉都紅了,期期艾艾道:“不……不會吧?我有平安的時候兒,可是一點兒也沒這種害喜症狀啊。”
“你……你這傻孩子,又不是那次不害喜,這一次也不會害。”薛夫人也激動了,此時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也聽到了這邊的話,忙把寧纖碧叫過去,大長公主就笑道:“你這傻孩子,白當了一回大夫,上一次有了平安,還是無意中讓人家大夫給診出來的。難道這一回有喜了,自己還茫然不知?那可不是成笑話了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寧纖碧心想是啊,我會把脈啊,非要等著人家太醫過來麻煩什麼?因連忙就往自己手腕上切去,這隻摸了不到一分鐘,她整個人就囧囧有神了。
“如何?”唐王妃和薛夫人等看見她那尷尬模樣,心裡都有了數,連忙關切問了一句,見寧纖碧滿臉通紅,低著頭用比蚊子哼哼還不如的聲音小聲說了句:“是有喜了”,兩個人只樂得差點兒笑出聲來。
“真是個傻孩子。”太皇太后也是笑得合不攏嘴,須臾太醫過來,診斷了一回,也是滿面笑容的道恭喜,還得了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的雙份兒賞封,只把這太醫樂得,心想這大年三十兒的班真沒白值,誰知能有這樣一筆意外的橫財呢?哈哈哈,一百一十兩銀子啊,差不多就是我一年的薪俸呢。
慈寧宮中因為這件意外的喜事,瞬間便喜氣洋洋起來。直到申時末,群臣和女眷們才都魚貫離去,要回各自家中守歲,沈蔚沈茂和沈千山也來到宮門外等著接大長公主等人出來。
出宮門的時候,女眷們都是各自成群說說笑笑,隨即就進了馬車,因大家也沒和沈千山說這事兒。直到回家後,一家人來到前院,等著子正時分放煙花,眼看著那天上有雪花飄下來,薛夫人見寧纖碧要下臺階看那些煙花預備的如何,方猛地想起來,對沈千山道:“千山啊,快看著芍藥,她有了身子,可憐見兒的,上一次剛診出有身子,咱們家就遭了難,你沒得在她面前照顧一天,如今這一回可總算是趕上你在家,務必給我好好照顧你媳婦兒,有一點兒閃失,我唯你是問。”
“啊?”沈千山都懵了,但旋即就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寧纖碧,又要當爹的男人驚喜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只結結巴巴問著寧纖碧是不是真的?見妻子含羞點頭,他不由喜得一下子就跳起來,接著眼看燈籠下那雪片似棉絮般的大,便說什麼也不肯讓寧纖碧在外面了,定要服侍她進屋去,生怕凍著一絲半毫的,傷了胎氣。
這自然是無稽之談,然而寧纖碧拗不過丈夫要求,也只好任憑他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