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雷球一般的滾擁了過來,忽又似遇上重巒千峰般的障礙,頓住了,鎖死了,但在電光火石、雙劍交擊的一剎,照見了:
自屏風後現身的那人,很瘦,很小,很清,很靈,幾紹長髮,撇落於額中眉間,眼神還有點憂鬱。
但他發那一劍的時候,竟是閉上了眼睛的。
——他竟是在閉著眼睛發劍的!
另一個自孫魚包裹裡“炸”出來的人,卻很高,很傲,流露出一種孤芳自賞、獨來獨往的神色,而且彷彿還很冷。很酷,也很潔。
他的人一出現,就跟那夢中出劍般的少年對了一劍。
他雖然是自大包袱裡“破繭而出”,但出手的時候,仍寒傲似冰,出劍的時候,連望也不望對方一眼:好像他這一劍,一定能命中似的!
這一劍對得極快,在場任何人,都來不及應對,也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之際,那黑辣椒般的少年,忽然把眼皮一翻,露出黑而亮、亮而麗、麗而利的一雙眸子,狠狠也恨恨的盯了破他那一劍的人一眼。
然虧,“乒乓”數聲,他一連撞倒幾道屏風,更穿破窗棍,在風大雨大中飛投而出——不見了。
然後血光暴現。
流血的是仍留在樓上的高傲青年。
他全身巍巍哆哆,以劍支地,連劍身都彎曲了,劍身也發出嗡嗡的細顫,但卻不祈斷,他的人咬牙切齒,但也決不倒下。
他一身青衣,但自左肩膊處到右腰脅,嗤地噴出一蓬血線。
血線很快就成了血泉。
他整個人都幾乎裂了開來。
但並沒有真的裂開:只不過在負傷的程度上,卻接近令人有這樣的震怖。
他傷得很重。
但鬥志依然很盛。
他整個人都給痛楚燒了起來似的,服神仍盯死了那扇破裂的視窗。
“好個‘夢中劍’——!”
他嘶聲道。
“好個羅睡覺!”
戚少商也嘎聲道。
他手中劍仍向著天下第七。
羅睡覺在屏風後一劍劈下的時候,只要他一有反應,天下第七就會對他發出致命的攻擊。
那時候,戚少商就面臨背腹受敵之危。
可是,天下第七卻沒有這樣的機會搶攻,因為那白色袱裡裂帛而出的劍手,及時跟羅漢果對下一劍。
戚少商仍盯著他。
他無理可襲。
無機可趁。
孫魚要去扶挽那寒傲青年。
那青年冷哼一聲,孫魚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只好又縮了回去。
戚少商關切的問:“孫兄,傷得如何?”
那青年臉肌搐動,哼聲道:“還撐得注。那傢伙傷得不比我輕。”
戚少商即道:“孫大俠的‘飛縱劍氣’,劍鋒之外八尺比劍尖更利,羅睡覺這次一定討不了好。”
青年雖然在咬牙忍痛,但目中卻流露一種奇怪的神色:“好厲害的劍法,我只斬傷了他的,沒料他竟是以腳發劍的。——一招失利,馬上就撤,這端的是一個好人物、好對手!”
“原來戚摟主留了這一手,你這一手好絕!”卻聽雷純道:“果然是‘一直神劍’孫青霞,難怪有那麼好的劍法,一劍能迫走七絕神劍之首羅睡覺了!”
孫青霞看了雷純一眼。
說也奇怪,他只看了雷純一眼,就覺得傷口好像沒那麼痛了。
他一向好色。
——他總不成好色到可以當美色為止痛藥吧?
但事實卻似如此。
狄飛驚卻在此時清了清喉嚨,道:“本來我們約好,雙方只有三人上來三臺樓,—
—這位孫大俠;豈不是額外的一位?”
楊無邪馬上反話:“那麼,羅睡覺呢?他躲在屏風後發劍,你們怎不會事先毫無得悉吧?”
狄飛驚居然說:“他不是六分半堂的人,我們無法為他的行為負責任。而且,他可能是一早已上六合樓來了,不相信,你們可以問你們早在前晚已布伏在附近的子弟問一問,他可決不是跟我們一道上三合樓來的。”
“他也一樣。”楊無邪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是在包袱內,由孫舵主提上來的——他可沒有‘走’上來,而且他也不是咱們‘金風細雨樓’的人,他是大俠‘直劍孫青霞’,是我家樓主的朋友。”
孫魚立刻接道:“這麼說,你們處心積慮,在這兒佈下了那麼多埋伏,今天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