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了。
“這……”
白蘭再不知如何答話,只好停下望著凌蠍,期待他能給小月月一個回答。
連她都無法圓說,凌蠍便更沒法子了,當下只得回以苦笑。
“月月聽話好不好,聽姐姐一次。”
白蘭板起面孔,本想嚴厲一些,但她性情溫和,又是面對月月,語氣不免又軟了。
月月抿嘴沒有說話。
“月月。”白蘭見她不反應,喚道。
“那、那大哥哥和我們一起走嗎?”
月月稚嫩的聲音落下,白蘭和凌蠍相顧無言。
許久,凌蠍在小女孩眼巴巴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月月嘟嘴的弧度更高,小眼發紅,眼眶裡有晶瑩的亮光。
白蘭急忙摟過她幼小的身體。
“莫哭、莫哭……”凌蠍亦慌了,手忙腳亂,咬了咬牙,帶著幾分堅定道:“哥哥以後一定會去看小月月的,一定會的!”
月月胳膊抬起,左手使勁擦去眼淚,又伸出右手嬌嫩的小拇指,慼慼道:“不許騙人,拉勾……”
凌蠍眼底也隱隱有些滾燙,他表情閃過一絲苦澀,顫抖著伸出手去。
兩個手指,一大一小,勾在了一起,桌上飯菜餘熱,屋外陽光燦爛,蝴蝶輕舞。
彷彿這個小木屋內,只是一個很平凡很平凡的家,凌蠍與白蘭胸口的心兒似被什麼重物擠壓,沉悶得緊。
很快,小月月擱下飯碗,獨自跑出去耍玩。
而凌蠍和白蘭仍未離開,這一頓飯,明明兩人吃得少,但垂首無語,吃得異常久。
#######飯後,屋外。
白蘭背挎包袱,纖手拉著小月月,再三囑咐凌蠍。
“那……我們便走了,你好生保重。若你修習幽冥訣有成,除非是生死關頭,絕不可輕易全部展露。幽冥訣乃暗殺堂至高法訣,正派不容,邪道則虎視眈眈,勢在必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萬萬不可讓你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凌蠍鄭重點頭,但心想,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又何必擔心這個。
白蘭鬆了一口氣,猶豫道:“那便好,修真界傳言,此法訣詭異非常,修煉至極致多多少少會影響人之心志,也不知是真是假,你瞧著辦就好。”
又瑣碎幾句,她拉著月月離開,小女孩一步三回頭,哭泣著喊凌蠍大哥哥。
凌蠍勉強一笑,右手停滯空中,似是僵住一般,直至兩人走遠仍久不放下。
……
他不喜歡離別,也不習慣離別。走出明月谷,離開孃親和姑姑是他第一次撕心裂肺的疼,今日……仍然感到無所適從。
他也無力而遲緩坐到木階上,視線停留在地面,陽光溫暖了身體,心卻是一片冰涼。
行出老遠的白蘭回望遠眺,卻見凌蠍一人蹲坐木階的身影,在晨光裡,化作小黑點,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個少年,竟是那般孤單麼?
昨夜一幕又湧上眼前,深夜蒼茫,少年仰望星空對她說,他被遺棄在蒲公英中,他說他從小在憎惡中長大,有時甚至覺得死去是一種解脫。他又說,零星溫暖於他而言,都是奢求……
如果離去,若杳無音訊,從此天涯相隔無緣再見,那個男子日後又會如何呢。
這個淡泊素雅的女子,忽然莫名地眼眶一熱,俯下身,溫聲道:“月月,在此稍等姐姐,姐姐去跟大哥哥說句話。”
話罷,騰身飛起,往原路折返。
一雙白淨的靴子兀的出現眼前,凌蠍不可置信抬起頭,他張口吶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白蘭不言語,柔夷撩起凌蠍枯收的右手,掏出之前青城等人要奪走的空間扳指,套至他的左手中指。
“此乃師父為我祭煉的本命扳指,若你想尋我們,天意也許會為你指引!”
凌蠍站起身。
兩人面對面默立,白蘭伸出手,道:“天大地廣,今後無緣只怕難以再見了。”
懷抱中,女子淡淡的幽香傳來,凌蠍身子一僵,不知如何言語。
“白蘭姑娘,我……”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忐忑不定。
白蘭並未在他的懷中停留太久,片刻便鬆開了,眸中似乎閃過莫名的情愫,她轉過身去輕道:“你一定要活下去。月月還在等,我走了……”
她踏步出去,也不知在害怕什麼,終究是不敢回頭。
凌蠍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曼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