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老爺身份尊貴,對於我一個小孤兒卻是萬分照顧。以前無論任何賞罰,老爺都與我福禍共擔……這教我,怎麼能忘了橘家待我的恩情,當然要更加遵守自己的本份,不能忘記自己的初衷……全心全意守護,服侍橘家。”
“是因為橘爺爺受西方教育的影響,階級觀念才不那麼重嗎?”慕痴心推測。
老管家讚賞地點點頭,“是啊,老爺甚至還要求讓我陪著他一起讀書,一起上學。我的兒子,媳婦也受盡橘家恩澤,陪著小姐出國栽培呢……”想起已逝的兒子與媳婦,老人淚光閃閃,語帶哽咽。
“隼和小少爺只相差一歲,那時我所有的心思都在身體虛弱的小少爺身上,倒是忽略了隼許多。後來我兒子,媳婦車禍過世後,隼的心理嚴重受創,我忙著傷心有又忙著處理後事沒發現,卻是小少爺細心發現了。”
孟儒的確是個體貼又心思細密的人啊。慕痴心唇瓣掛上微笑。心裡沸騰著感動。
“隼那時都不肯開口說話,要不是小少爺即時發現他自閉封鎖的現象,請來心理師治療,每天每天還花時間陪著隼,誘著他開口,我可能早已切腹自殺去向我兒子,媳婦賠罪了。”
老管家神情滿是懊悔。“所以我對小少爺除了感謝,還多了份無以為報的恩情。即使老爺與少爺們都說我是家人,但我怎麼能成為他們的家人?我何德何能?這輩子我只願能全心全意服侍橘家人,讓他們的每日生活過得舒適,方便啊。”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份心情?慕痴心不懂,她很難懂得家人之前除了親情之外。還多了份恩情的感念有多深,多重,多濃。
“雖然我沒辦法回報他們更多,但我卻有辦法讓他們每一天都活得開心自在。”意喻深遠地看著慕痴心。“每一天我親自幫老爺、少爺折棉被、整理房間、書房、燙衣服、燙報紙,凡是他們的偏好、口味、習慣,都是經由我親自仔細安排,篩選、過濾……直到看見他們吃到自己喜歡的菜露出一道微笑、冬天穿上剛燙好的衣服時滿足的嘆氣,我就覺得自己做對了,而且會為此感到非常有成就。”
要費多大的工夫,才能對一個人的生活習性瞭解得如此透徹?慕痴心讚歎著,也佩服著老管家對待自己身份與職責的,一絲不苟,那代表著一份尊重——對自己的尊重與對自己所愛之人的尊重。
“痴心小姐,前些時候,你不也告訴我你沒辦法喜歡上小少爺嗎?”
老管家盯著傍晚的暗橘色天際。“那現在呢?現在還是沒辦法嗎?”他一直知道兩個年輕人在一起不過就是為了完成他生前在世的心願,只是這幾日觀察,卻讓他覺得他家小少爺並不是沒有希望啊。
但願,但願能在他尚未離世前,可以看到小少爺真正幸福的笑容啊?
“現在……現在……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慕痴心回答得氣弱,又感到罪惡,只覺得自己欺瞞了管家爺爺相當不應該。
“痴心小姐,我想你還缺乏了一點點的勇氣喔。”老管家將遠望天際的目光收回,俏皮地對著慕痴心眨了眨眼。“我可以把我的勇氣給你,也許你就有辦法給小少爺真正的幸福了。”
老管家話中帶話的深奧聽得慕痴心臉紅心更虛,於是只好順著他的話尾問:“管家爺爺要怎麼把你的勇氣給我呢?”
“痴心小姐喜歡唱歌嗎?”見她用力點頭,老管家才說:“我教你唱一首歌,等你學會這首歌后,我的勇氣你也全學會了。”
“哪首歌?”慕痴心興致勃勃地問。
老管家笑笑沒答,咳了幾聲後緩緩啟口吟唱,字正腔圓的日語經由他滄桑歌嗓頌揚後盡是不可思議的溫暖又溫柔,聽得她萬分入迷又情不自禁地跟隨歌詞裡的詞意湧現一股壓抑不下的酸澀。
於是,當穹蒼悄悄被染成一片墨色,星辰耀升時,廊道上肩並肩坐著的一老一少專心地一字一句傳授教唱及努力學習著,更在相視一笑的剎那,用心體會那一點一滴勇氣的傳遞與匯聚。
他記得那一天她和管家爺爺一起唱著歌,唱了好久好久,唱到最後管家爺爺竟等不及孟儒回來。當他們舉頭望見美麗月亮高高懸掛在黑絨夜布上竊聽他們的歌聲時,她聽見管家爺爺暢快撥出一口鬱氣,從此含笑長眠。
她也牢記著那一天,管家爺爺傾吐出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關於他口中崇敬又疼愛的小少爺。
這一場簡單大方又不失隆重的追思會上,慕痴心聽見許多人透過麥克風述說著他們心中最稱敬的朋友、長輩、家人——駒宮理央,是位如何獲得所有人尊敬的長者。這次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