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背之上居然還有一人,正是那位費盡心力、跋涉奔勞的魏無雙,在靈鶴離地尚有五六丈之時,也自凌空而降,落在葛龍驤、柏青青等人身側。
邴浩,魏無雙一到,西崑崙峰下,宛如電疾風飄般的又搶上一人,正是天心七劍之中排名第五的小摩勒杜人龍。這一來,群俠聲勢大增,黑白雙魔不由暗暗心驚。對方老老少少,明明暗暗,究竟來了多少人物?
邴浩解開七指神姥與黑修羅公孫丑互較內力的修羅棒及齊眉鐵杖後,向黑白雙魔合掌低眉說道:“貧僧慧空,也就是昔年的苗嶺陰魔邴浩,不知賢師兄弟是否還認得我這崑崙舊識麼?”
黑修羅公孫丑眼看即將倚仗修羅寶杖之力,使七指神姥飲恨西崑崙峰之際,卻被這位苗嶺陰魔邴浩化身的慧空大師突如其來,攪得功敗垂成,心頭哪得不憤恨之極。雖然明見對方自數十丈高處飄落當頭,武功已到入聖超凡地步,但自恃一身修羅絕學,依舊傲不為禮,臉罩寒霜地冷冷說道:“你來得正好。公孫丑,宮玉二人,頗想會會那位四十年前曾對我師兄弟有一掌之惠的玉簪仙子。當年舊債未了,縱然參禪學佛,也不能使你夫婦真如了了,般若空空!目下是你代表玉簪動手,還是要我弟兄東海一行?”
慧空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昔年邴浩在俗之時,愚夫婦偶遊崑崙,邂逅賢師兄弟。因彼此均屬景慕已久的武林人物,遂拆掌過招,淡談所學。互相印證,自然非勝即敗。想不到這一點如煙舊事,公孫兄始終還記在心頭。玉簪自四十年前,與邴浩誤會反目以後,即歸佛門。刻苦修為之下,參悟人天,撒手塵埃,西歸有樂已有三載。俗語云‘人死不記仇’!何況彼此不過是一點名氣之爭,根本就沒有什麼如山重恨,邴浩自東海削髮以來,名心盡了,嗔念齊消。無論昔日之事誰是誰非,敬向賢師兄弟當眾賠禮,願把一場殺劫化作祥和。公孫兄與宮兄且自受我一拜。”話完,果然向黑修羅公孫丑、白修羅宮玉,合掌躬身,深深一拜。
黑白雙魔同時飄身,避不受禮,黑修羅公孫丑高聲叫道:“崑崙山一掌沾衣,使我弟兄埋首星宿海四十年,羞見江湖同道。你以為就憑几句口舌之力,便可使公孫丑、宮玉甘心罷手?玉簪既死,難得你自行投到。不必再談什麼謙退仁義,快些現出你苗嶺陰魔驕狂自大的本來面目。無論徒手相搏,還是以兵刃過招,公孫丑鬥你一千回合!”
慧空大師見黑修羅公孫丑大聲叫囂,氣得鬚眉都在顫動,不由微嘆一聲。依舊是那副祥和神色,藹然笑道:“四十年靈山埋首。想不到賢兄這等功參造化之人,居然不曾勘透一個‘嗔’。苗嶺陰魔之號,早在第一次黃山淪劍以後化作灰煙,邴浩既已身歸佛門,甘入地獄,也要解卻這段嫌怨。我願以一掌還一掌!當年崑崙山一掌沾衣,今日西崑崙絕峰一掌償債。
隨便賢兄弟何人出手,當胸重重打我一掌,總該消除了心中之恨了吧?”白修羅宮玉認為這位昔日號稱普天之下最難纏難斗的苗嶺陰魔,表面上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哪裡會白白挨自己師兄弟力能開碑裂石的當胸一掌?想把對方逼得當眾失言,遂緩緩舉步,走到慧空大師面前,冷冷說道:“宮玉委實不信苗嶺陰魔一入佛門,就會有如此的寬宏襟懷與菩薩心腸。你如真肯吃我一掌,不但盡釋舊恨新仇,宮玉並約束所有門人,不出西疆一步!”
慧空大師雙眼湛湛神光,一看宮玉笑道:“宮二兄的末後一語未免又落下乘。須知此心如真,宇內無非樂土,此心不正,蒲團亦是刀山!分什麼出不出西疆?只在你是否能以‘仁義’二字教導門下弟子。慧空遠自東海來此,禪課不可久荒,宮二兄請自發掌。”
白修羅宮玉仍然認為慧空大師是想倚仗絕世內功硬杭自己一掌,不由暗把全身功力提到九成以上,照準低眉合目、垂首站在身前的慧空大師,呼地一掌當胸擊去。
黑修羅公孫丑與白修羅宮玉同是一樣的想法,但他從“苗嶺陰魔”四字的昔日威名,與適才鶴背飄身,宛如天仙下降的氣勢看來,心中覺得這慧空大師功力超凡,可能真捱得起師弟一掌。所以一面心中計算,這一掌打過之後,怎樣打個藉口食卻前言,一面卻在暗地注意對方用的是何種防身功力,以備翻臉動手之時,克敵制勝。
但既未見慧空大師有任何提氣凝功現象,身子也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灰色僧袍,臉上神情則安穩和祥和真像一尊普渡世人的西天古佛。就在黑修羅公孫丑尚未看出對方究竟意圖何在之際,白修羅宮玉業已發難,狂飈怒卷,威能摧嶽移山的當胸一掌,硬把一個慈眉善目的灰袍老僧震得飛出丈許,口中狂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