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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一個活人摘下過“鐵臉”,所有戴“鐵臉”的囚犯都活不長命。事實證明他此言不虛,與給楊昊戴鐵臉時的輕車熟路相比,給楊昊摘鐵臉著實費了一番折騰。最後在三名獄卒的幫襯下,禿頭鐵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楊昊的“鐵臉”摘了下來。

在這張鐵臉背後藏了兩個月的楊昊彷彿是換了一個人,臉色蒼白的怕人,甚至隱藏在面板下的血管也清晰可見,他的面頰上起滿了皮癬,紅通通的一塊,奇癢難忍。在他左耳後和右鬢角各有一塊疤痕,這是給他戴鐵臉時留下的。

這天晚上楊昊兩個月來第一次洗到了熱水澡,整整換了三桶水,前兩桶水都被洗的黑乎乎的。獄卒特意找來加了香料的豬苓給楊昊洗頭,又服侍他刮光了亂蓬蓬的鬍鬚。楊昊心裡其實很清楚,自己能從死牢裡活著走出來,絕不是文世茂或毛福林良心發現,這背後一定是刺馬營和仇士良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這種交易自己以前做的多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別人做交易的砝碼。

洗漱完畢,楊昊換上一件乾淨的粗布衣裳,面頰上塗著膏藥,容顏整齊地走了出來。獄卒端來酒菜,給楊昊篩了一碗酒,說道:“兄弟們都是窮苦人出身,在這混口飯吃。往日對不住的地方萬請不要放在心頭,這碗酒權當我們賠罪了。”

楊昊端起酒碗,小抿了一口,嘆道:“真想不到我還能再喝到它。”然後他將酒澆在地上,對眾人說道:“我楊某人並非雞腸小肚之人,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不怪你們。想當年我也是一句話就能殺人,可如今卻任人魚肉。諸位,人生得意有幾時?得意時勿忘憂啊,今日寬以待人,他日人亦以寬待你。”

用完酒飯,眾獄卒將楊昊送到囚賓房裡,這是為那些身份特殊的人準備的特殊牢房,除了森嚴的守衛,跟一般的客棧、旅館並無二致。楊昊將在這裡等上一段時間,待刑部交辦完手續後便押解他南下。

在囚賓房的第二天下午,楊昊來到院子裡散步,衛士離著他只有三四丈遠,因為外面還有數層警衛,戒備極其森嚴,故而衛士根本不擔心楊昊會逃走。監管的相對比較鬆懈。楊昊轉了一圈,在院角樹蔭下的石桌邊坐下來,歇息未幾,一名侍者端著茶碗走進來,衛士檢查後沒有發現什麼,這才放行。

這侍者相貌實在一般,且行為有些猥猥瑣瑣,但楊昊卻一眼就看出此人的不凡之處,他走路時步履穩健從容,起腳落腳悄無聲息,推測他應該是個身負武功的人。楊昊心中暗暗留了神,侍者放下茶壺,沏了一碗茶給楊昊。他的手很大,手指粗壯有力。指關節都磨出了老繭,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侍者在向楊昊敬茶的同時,悄悄地將一張小紙條塞到了楊昊手心。楊昊心中撲通撲通亂象,趁著看守鬆懈之機見那紙條開啟來看,上面寫著一行字:“茶中有迷藥,三碗即倒,訴請痛飲之。”楊昊心裡咯噔一下,這個侍者是什麼人?他為何要自己喝下迷藥?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楊昊聯想到這很可能是他們設下的一個圈套,這茶裡也許並不是什麼麻藥,而是真正的毒藥。自己飲下去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丟了性命。思慮再三後,楊昊還是選擇了把麻藥喝下去,三碗茶水下肚後,楊昊忽然覺得心痛難忍,禁不住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起來。衛士們頓時慌了手腳,七手八腳地把楊昊送到了大牢外的郎中那裡治療。

從軍營到郎中的醫館統共只有一里地,事發突然護送楊昊的人只有二十多人,走到半道上突然暗處殺出來七八個黑衣人,只三五下便將衛士盡數斬殺。眾人救醒楊昊,給他換了一件夜行衣,護著他一路逃出了延州。

詭異的是眾人將楊昊平安送到城外後,卻是人人不發一言,催馬盡數離去。楊昊愕然失神,如遇雷擊一般,腦袋嗡嗡作響。救自己的這些人雖然沒有表露身份,但楊昊並不難猜出他們關索手下匿甲的人。

“連他竟也背叛了我?!”

楊昊囁嚅了兩聲,臉色變的如灰土一般難看,雙腳發軟竟站立不穩。關索是自己最親密信任的人,若是連他也離己而去,天下還有什麼人值得相信?

“是你嗎?”暗處一個女子拖著哭腔問道。只見小魚一身麻衣,挎著一個包裹失魂落魄似的走了過來。小魚瘦的怕人,幾乎已是面目全非了,眼圈黑紅,眉目憔悴,如同換了一個人相似。

見到面前站著的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郎君,小魚頓時熱淚盈眶,她手臂無力地垂下,包袱就掉在了地上,然後她張開雙臂,如同一隻歸巢的小鳥一頭扎進了楊昊的懷抱,淚水瞬間打溼了楊昊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