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銀山終於有驚無險地把糧食運出城來。從長安城到醴泉短短百餘里,五萬石糧食竟損耗了有一萬石之多。這讓顧讚的那張老臉除了黑還有些紅,他讓流雲攙著自己來見楊昊,搖搖晃晃的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下去。楊昊感動地握著他的手,說:“老爺子,對不住你啊,為了楊某的事,看把你累成了什麼樣子。楊昊如何心安?”
流雲說:“入冬以來老爺子身體就不好,因為大帥的事,反而精神健旺起來,可惜一腔熱情全讓那幫兔崽子們給毀了。”
顧贊握著楊昊的手,含淚地說道:“老朽有愧,老朽對不住大帥啊。運糧百餘里,損耗竟達兩成,說出去人不說顧贊無能,人要說我顧贊監守自盜,是個貪鄙無德的小人啊。”
楊昊笑道:“老先生話不能這麼說,昔日我從麟州往豐州運糧,三百里路程,我竟損耗了四成,那時候秋高氣爽,無雨無雪,也不召集,這又怎麼說?”他繼續安慰道:“此次運糧太急,雨雪又大,道路泥濘不能走,他們只能把糧包丟在路上墊腳。這也是事急從權,無可奈何之事啊。”
流雲笑對楊昊說:“我也這麼勸老爺子來著,我說老爺子您已經盡力了,大帥會體諒你的,可老爺子聽不進去啊。說昔年受大帥恩德,一直思量著報答,這好容易機會來了,卻給辦砸了,他渾身有愧啊。本來老爺子已經歸隱不再問事,見是大帥交代,這才重新披掛上陣,沒想到老將久疏戰陣,手腳生疏,這一出手敵將沒刺中,自個先摔了跟頭。你說他老人家能不抑鬱嗎?”
顧贊聞聽這話大喝道:“給我閉嘴,我是來向大帥請罪的,你這麼說算什麼,倒像是來為我開脫來了。”
流雲努著嘴不說話了,兩隻眼生活流動,如含著一汪春水。
顧贊尷尬地向楊昊說道:“老朽能有今天還不是託了大帥您的福,為大帥效力是我的福氣。可惜鬼幫幹事就是這樣,一群烏合之眾,拿不上臺面。讓大帥見笑了。”
楊昊拍著他的手,說:“休再說這話,要讓楊昊無地自容了。”
這時東方蘭押著三輛馬車過來,卸下三十隻箱子,開啟來,都是黃澄澄的金錠。
楊昊笑道:“弟兄們風雪泥濘裡忙了一遭,這些權當給弟兄飲杯茶吧。”
顧贊雙手連擺,連聲說道:“折殺老朽,折殺老朽,萬萬不敢收。”好說歹說就是不肯收錢,後來流雲說:“大帥立下如此大功,將來朝堂之上定有一席之地,我們鬼幫在京城根底淺,日後還要靠大帥多多照拂,這銀子權當是咱們的覲見錢。”
楊昊笑道:“我們的交情,還需要覲見錢嗎?”
流雲道:“您是官,我們是民,官愛民,民愛官,官罩著民,民供養官。些許覲見禮,大帥還要推辭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昊也只得作罷,雖然少了一萬石糧食,但即使讓士卒敞開肚皮吃,也能吃上三個月。到那時,若自己還不能平滅胡靈衣、張伯中之亂,打通南下的糧道,那自己乾脆束手就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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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別師友
買糧運糧的過程中,仇士良的鐵甲軍和潁王府都幫了很大的忙,當然他們暗中使得絆子也不少,一邊幫忙一邊使絆子,用意無非是逼迫楊昊做些讓步。
比如,仇士良要求將自己隱退的時間押後三年,並希望在自己正式隱退前,能看到吳臣升任劍南節度使。又比如潁王要求等自己登基後楊昊撤除醴泉大營,並將邠寧節度使的位置讓出來。李炎答應楊昊可以推薦一個親信擔任翰林院學士,至於前朝宰相嘛,本來是為張伯中準備的,他如今造反了,那就取消吧。
楊昊答應仇士良可以推遲隱退,但在潁王登基以後,必須交出神策左軍護軍中尉一職,吳臣可以外放,但他資歷太淺,做節度使不夠格,可以考慮在江南某道任觀察使。吳臣走後,仇士良可以自己兼任鐵甲軍指揮使,到他退隱時,鐵甲軍立即解散。其將領可以外放,亦可以在禁軍中任職,原則上升一級使用。鐵甲軍雖然實力強勁,但地位不高,其將領多在七八武職。
潁王那,楊昊答應等他登基後就撤除醴泉大營,不在關中駐紮一兵一卒,放棄推薦親信出任前朝宰相之位,而推薦一名親信擔任翰林院學士,以備聯絡。但楊昊不同意放棄邠寧節度使之位,並要求在禁軍中安置幾名西北將領。汪春往返了幾次,終於和楊昊達成最終協議:在神策軍和金吾衛中各安置兩名西北軍將領,陽山升任千牛衛郎將。
楊昊不再兼任邠寧節度使,不在邠寧駐軍,楊昊兼任朔方節度使,旗號仍打“總統漠北河西隴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