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冷著臉盯著曾重陽,臉上的刀疤扭曲起來十分駭人,他沒有動,欽差衛隊的侍衛也一動不動。
“叫你的人退下。”曾重陽也意識到剛才的失態,於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平息了一下胸口翻騰的怒氣。
朱七讓步了,畢竟曾重陽是欽差大臣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個時候硬頂他傷的可是整個大唐的顏面。其實不管是朱七還是曾重陽,內心裡從來沒把李少卿當成是大唐的臣工。
曾重陽沒有向“鐵麒麟”下跪,代之的是他向摩歇心的屍體鞠躬三次,他站的位置很有些講究,你可以說他這三個鞠躬是給向摩歇心的,也可以說是給“鐵麒麟”的。堂堂的大唐欽差向戰馬的屍體鞠躬,怛達人感覺到撈足了面子。
此事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整個奉安城,百姓聞之莫不搖頭嘆息。曾重陽的外號也由“曾剃刀”變成了“曾鞠躬”。
林英被欽差衛隊押送到軍法司審判,此前曾重陽已經向莊雲清打過招呼,要其從重從嚴懲處,並將懲處的結果報知李少卿、李陽九定奪,換句話說,倘若審判的結果不能讓二人滿意,還可以再審。
一向被曾重陽認為可以拉攏依靠的莊雲清,此時卻突然狠狠地扇了曾重陽一記耳光:林英所為並無過錯,本人當堂釋放。不僅如此,遠在九娘關的鐵鐺營統軍校尉餘聯萬還下令彰表林英,這無疑又給了曾重陽一個耳光。
曾重陽隱隱地覺察到豐州的風向變了:“難道他又回來了?”
——————雪後的祥福寺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這天天剛麻麻亮,寺裡的小沙彌打著哈欠推開寺門,意外地發現寺門外肅立著三個身披黑斗篷頭戴斗笠的陌生人。
“請問施主有何貴幹?”從三人的氣質打扮來看,皆非常人,小沙彌說話的時候也儘量陪著小心。
“在下豐州防禦使楊昊,求見福源長老,煩請通稟。”
“既是楊施主就不用通稟了,長老吩咐過,本寺山門永遠為施主敞開。”聽了這話楊昊身後的兩個人都面露驚訝之色。其中一人道:“不想大人與佛也有緣,福源長老可是豐州第一等的高僧,竟也對大人青眼相看。”
楊昊笑答道:“你們有所不知,我至今還欠著長老三萬兩白銀呢。這山門若是不對我開,我才要阿彌陀佛呢。”
祥福寺後山的一座清幽別院中,晴兒、小魚等人剛剛起床正在梳洗。忽然見楊昊從院門口閃了進來,晴兒起先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直到小魚和呂芮先一步跑出去,這才意識到來者確實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等到她在冬雨的攙扶下趕出去的時候,小魚和呂芮已經伏在楊昊懷裡哭成一團了。
楊昊笑著對二人說道:“你們平日對佛祖不敬,出口閉口總愛奚落他。佛祖卻廣大胸懷沒有責怪你們,如今他有恩於你們,今後可要好好地對待他老人家,再不可口出妄言啦。”二女忙認真地點了點頭。
楊昊見晴兒臉色蒼白,面容憔悴,便放開小魚和呂芮大步走上前抓了了晴兒的手道:“這些日子真難為你了。”
晴兒道:“說來慚愧,我沒有替你照顧好她們,還差點見不到你了。”
楊昊緊緊地攥住她的手,晴兒的手又瘦又涼,楊昊道:“永豐的秦先生這次也到了豐安,回頭讓他好好瞧瞧你。”
永豐名醫秦思虎晴兒是認識的,此人世代行醫,在永豐名望很高,能請動他到豐安來,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晴兒心裡一陣感動,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楊昊掏出自己的手絹塞到晴兒手裡,晴兒見那手絹的邊角繡著個“芮”字,知道是呂芮送給楊昊的,便縮了手不肯接。
楊昊有些尷尬忙捲起衣袖來給晴兒擦了淚。晴兒暗暗地打落他的手,含羞地低下了頭,再抬起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笑意。她問楊昊:“這個時候你怎麼能回來?曾重陽和李少卿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楊昊笑道:“豐州是我的地盤,被他們弄的烏煙瘴氣,如今我正要找他們算賬呢。”小魚聽了這話喜道:“總算老天睜眼了!可是你的兵如今都聽曾重陽的了,連程克領這樣的人都靠不住,還有誰能靠得住呢?你拿什麼跟他們鬥呢?難道你還能撒豆成兵不成?”
楊昊笑罵道:“又胡說八道,我走了這些日子,別人都見憔悴,唯獨你精神獨好,這是什麼原因?”
呂芮打趣道:“你走了這些天,一到晚上院外就有人往院裡扔磚頭,大家都沒心思打麻將,因為她沒熬夜,所以精神就好啦。”楊昊擰了擰呂芮的鼻子,笑罵道:“夫君在外面九死一生,你不知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