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計程車卒問:“這麼晚了,老弟哪裡公幹啊?”小吏笑道:“奉長史大人之命,運一件稀罕物件出城去橫塞鎮。兩位哥哥想不想開開眼?”二卒聞言都來了興趣,一起跟著小吏來到車前。
突然,車後竄出兩條人影,滑步到了兩名士卒身後,不等二人叫出聲便將二人打昏在地,捆了手腳塞上了嘴,拖起來丟在路邊樹後。接著兩名身穿右軍號衣的漢子撿起地上的長槍站在了營門前的哨卡上。
馬車帶著刺耳的吱吱呀呀聲繼續向前,來到南門下,小吏跳下車舉起燈籠朝黑乎乎的南門晃動了幾下。頓時城樓上也出現一盞燈籠,左三下,右三下,晃了幾下後,內城門悶聲開啟。小吏滿臉是笑容,用手在車廂上敲擊了兩下。
馬車緩緩駛入甕城,內城門突然關閉。
“你們想幹什麼?這是刺史府的車!是自己人!”
小吏衝著頭頂四方青白的夜空叫喊起來,心裡卻惶恐難有半點底氣。沒有人理睬他,翁城裡漆黑死寂,馬車孤零零的如同風暴眼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船翻人亡之虞。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內城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校提著燈籠走進來:“判官大人請張長史城頭一敘。”車門開啟,一身便裝的張呈首先跳下車,綠袍小吏取過墊腳,一名紅顏少女扶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也跟著下了車。
南城門箭樓戒備森嚴,二十餘名巡防營士卒被捆縛雙臂跪在箭樓左側的值房前,望見張呈人人都是一臉的愧色。張呈停下腳步望著眾士卒深深一躬:“是我害了你們。”
楊昊迎候在門樓前,衝著那白髮老者拱手做禮道:“想必這位就是顧老前輩。”
老者答道:“老朽正是顧贊,不知判官大人半夜相召有何指教?”楊昊微微一笑,讓在一旁,說道:“請堂上奉茶。”老者道了聲謝,邁開大步進了箭樓,坐在主客座,張呈和那少女挨著他坐下。
楊昊笑問那少女:“姑娘可就是流雲?”少女點點頭,道:“難得大人還記得小女子的姓名。”
楊昊笑道:“如何能忘記呢,年初姑娘孤身一人持刀闖進這裡,開城門放楊昊進城。楊昊被阻右軍南大門前,又是姑娘略施小計助楊昊過關。此等恩情楊昊豈敢淡忘?”
流雲冷笑一聲道:“彼時我們還是朋友。”
楊昊冷笑反問道:“姑娘是說我們如今是敵人?”
顧贊冷哼一聲道:“老朽是個粗人,向來不喜歡彎彎繞。大人將我三人拘來,想必已知道我三人的身份。敢問大人將如何處置我們三個鬼幫餘孽啊?”
“我想請顧先生去長安再造一個鬼幫。”楊昊回答的更直接。
三人聞言同是一驚,顧贊小心地問道:“大人不是最恨鬼幫嗎?”
楊昊呵呵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另一件說起:
“‘南偷、北搶,西誆,東騙,唯中清流’。鬼幫並非鐵板一塊,大大小小有十幾個派別,各派系中唯有你們清流派手腳還算乾淨。你們靠替人看家護院、保鏢運貨、調解糾紛、刺探訊息賺取辛苦錢。我聽說你們打探訊息的本事十分了得。在永豐城就是丟了根針只要請動你們幫忙,也保準能找回來,而且價錢公道,童叟無欺。”
顧贊不住點頭,他一時還拿不準楊昊說這些是何用意,便沒有答話。楊昊繼續往下說:
“我聽說一件事,有個瞎眼婆婆曾出一百二十八文錢請你們幫她找回一件家傳的老香爐。你們費盡周折將香爐找到,前後花費一百二十兩銀子,香爐到手後,你們發現那竟是一件稀世珍品,價值千金。有人就勸你們將香爐私藏起來,或將它變賣扣去一百二十兩紋銀再還給失主。顧先生卻是二話沒說就將香爐送還了老婆子。如此信義,真是令人驚歎啊。”
顧贊面露得意之色,擺手笑道:“那是顧某做的虧本最大的一樁買賣,羞煞人也。”
至此顧贊已大略看出了楊昊的用心,於是直接問道:“大人是想讓老朽為您在京城裡充當耳目,打探訊息?”
楊昊笑著點了點頭。
顧贊沉吟道:“長安乃天下根本,居之不易啊……”
“楊昊願出三萬兩白銀資助顧先生。今後若有煩勞處另有酬答。此外,孟將軍已答應任命張呈為天德軍駐上都進奏院承應郎,他可以在暗中協助你們。”
張呈聽了這話,心中十分震驚,他沒有想到楊昊不僅沒有追究自己,還委以進奏院承應郎的重任,承應郎官居八品,在進奏院中地位僅次於知院。天德軍駐上都進奏院經費一直由豐州三城承擔大部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