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的軍士敲開侯府大門後,把楊昊丟在門房裡便回去了。楊昊臉色黑紫,沉醉不醒。章夫人心驚膽寒,急忙派人去請王太醫。王太醫也住在崇仁坊,兩家相距並不算遠。半夜三更被人從熱被窩裡拽出來,老頭子沒有半點怨言。待把過脈後,王太醫道:“只是醉狠了,又受了寒,將養兩日便可無礙。”說罷收了藥箱便離開了侯府。
前院的騷動驚動了祁玉,她派靈兒過來打望了一圈,靈兒慌慌張張回去報道:“禍事了,那呆子臉色黑紫,像是被人下了毒。”祁玉聞言披了一件衣裳便往外走,靈兒一把拉住她道:“你哪裡去?”祁玉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靈兒冷笑了聲:“王老頭已經來過了,這個老狐狸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漏。”
祁玉沉默了一陣子,終於還是推門趕了出去。她一見到楊昊的臉色,就吃了一驚,這確實是中毒的跡象,待一把脈心中更驚:楊昊中的是小青衣的獨門毒藥“隨風”,這種藥極易溶於水或酒,中毒之後傷人心肝致人死地,但在人死之前,藥性會隨著汗液排除體外,驗屍時極難發現蛛絲馬跡。
“他酒喝多了傷了肝臟。我父親以前也經醉酒傷過肝,後來請一位名醫配了解酒丸,醉酒後吃一粒能護住肝臟。這藥丸恰巧還有幾粒在我這,我去取來給他服下去就沒事了。”
祁玉出門回屋,靈兒急了眼:“你瘋了麼?這要是讓上面知道了,你我都沒命。”祁玉深吸了一口氣道:“不能見死不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服了祁玉的藥丸,楊昊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吐完後,楊昊的臉色紅潤起來,脈搏也搏動有力了。
他依稀記起來,在左軍的宴會上自己被人灌的大醉,然後自己就躺在門板上被抬了回來,一路上雖口不能言、目不能視,但他的神智並沒有迷失,別人說什麼他也聽的清。當章夫人請來王太醫時,楊昊心中頓時絕望了,宮變之前郭勤就與仇士良聯起手來,仇士良要害自己,王太醫豈會救自己?然後是祁玉,當她提出給自己服解酒藥丸時,楊昊心裡只剩下苦笑了,這個時候她要害自己真是易如反掌。可是他阻止不了這一切,只能任由祁玉擺佈。天幸,她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
看到兒子無恙,章夫人長長地鬆了口氣,連誇祁玉能幹,又恐天冷夜深傷身體,忙派小魚和靈兒送祁玉回屋歇著去了。她自己則守在兒子身邊久久不肯離去,晴兒費了好大的勁才勸走她。小四端了壺茶坐在火盆旁邊守夜,火盆裡炭火很足。小四迷迷糊糊正打盹,忽然聽到楊昊說話的聲音,他急忙應了聲就趕了過去。
公子爺確實在說話,但他是在說夢話,說的話古里古怪的,自己費了半天勁才聽明白,他是跟一個叫“媽媽”的人在說話。公子爺說一陣,哭一陣,笑一陣,又鬧一陣。小四嚇壞了,他趕緊跑去稟告章夫人,章夫人來的時候,楊昊還在說話。章夫人只聽了幾句,眼淚就下來了,她嚎啕大哭道:“我兒子鬼上身了。”
長安城裡最能捉鬼的道士是無量觀的觀主,章夫人派小四悄悄將他請到府中做法拿鬼。觀主剛進大門,便驚叫了一聲,聲言看到一個披髮紅毛厲鬼在府中游蕩,這惡鬼已經修煉多年,若不及早除去,必將禍害整個西寧侯府。
章夫人忙懇求觀主做法驅鬼救人,觀主望了望氣,沉吟道:“府中莫非有孕婦?”章夫人又驚又佩,忙告祁玉正有身孕。觀主搖頭道:“如此貧道便不能做法,這會傷了未出世的小公子。”章夫**驚,慌忙討教主意。觀主道:“夫人莫慌,貧道請一道隱身靈符,可煎水讓少夫人服下。彼時那孽畜就看不到少公子啦。”
章夫人聞言大喜,要派人去叫祁玉,觀主忙攔住道:“不可,不可。這披髮紅毛厲鬼已修煉千年,耳聰目明,精明異常。夫人還是親自送靈符水去,親眼看著少夫人服下。貧道才敢放心做法。”章夫人言聽計從,請了靈符水,看著祁玉將符水喝下才罷。
事情辦妥,那觀主在後院擺下法壇,身著青長袍,頭挽道士髻,手拿浮塵,身背寶劍,法壇上擺著黃符、硃筆、糯米、桃木劍,做法一日一夜,聲稱厲鬼已經越牆逃走,他便手持桃木劍追殺而去,便再沒見他回來。
楊昊昏睡了三天三夜,等他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面容憔悴的小魚。
小魚看到自己醒來絲毫沒有喜色,只是勉強地擠出一絲笑,立即起身往外走。楊昊抓住她的手問道:“為何這樣對我?”小魚淺淺一笑:“哪裡有?是夫人吩咐過,你一醒立即要稟報她的。”楊昊將信將疑,鬆開了她的手。
躺了三天,他的脖子有些僵硬,正想起身活動一下,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