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激動起來,想到祁玉,想到月孤,想到嚴華,想到許許多多被小青衣害死的人,楊昊心裡一陣陣的絞痛。他自顧自地一連喝了好幾杯酒,心裡越喝越亂。
“此一時彼一時啊。潁王殿下當日保郭勤也是有他的用意。壞事的還是李訓,是這個奸佞小人剛愎自用逼反了郭勤,最終壞了大事。”張清涼開始為李炎辯解。
楊昊冷笑了起來:“他當日就該知道李訓是什麼樣的人,留著郭勤跟李訓合作,豈不等於把數萬人的性命當兒戲麼?”
“好了,潁王縱然有過失,也輪不到你來苛責他。你要記住的是,你能有今天,全靠他的舉薦、保全!而今他又是你的頂頭上司,你要是再跟他對著幹,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孟博昌的一席話震醒了楊昊,大明宮的是是非非已經煙消雲散了,連皇帝都有肚量讓李炎復出,自己又憑什麼去苛責於他呢?如今他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倘若相互關係處理不好,不光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勢必將會牽連到許許多多的人。
“喝酒,喝酒。”張清涼眼看二人要吵起來,趕忙來打圓場。這頓酒喝到這也就清淡如水了,終於不歡而散。當日申時楊昊便攜晴兒、小魚、呂芮三人離開了夏州。
第5章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二日一大早,孟博昌來請楊昊一起去拜訪夏綏節度使張清涼。
晴兒、小魚、呂芮三人因為昨晚那場驚嚇,鬧到天明才睡下,此時都酣眠不醒,楊昊沒叫她們,自己孤身與孟博昌離開了閶闔客棧。張清涼原是寶曆社正三品橫刀,因為年近六旬,按刺馬營的規矩,他即將要卸甲回長安養老。張清涼是文官,所謂卸甲便是辭去擔任的實職,回長安在朝中掛個虛職領一份俸祿安享晚年。
身為節度使,張清涼卻不肯住在牙署,他的私宅甚至不在牙城內。夏州城西南有個小湖,名叫雁蕩,相傳每年大雁南遷時都要在這裡聚集。張清涼的私宅就在雁蕩湖畔,幾間草廬,竹籬小院,面湖背城,景色頗為清幽。楊昊和孟博昌到的時候,張清涼正穿著麻布粗衣在菜園子裡給青菜澆水,直到二人進來院門他才發現。
張清涼握著楊昊的手爽朗地笑道:“久聞大名啊,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才俊啊。”楊昊道:“大帥稱譽太過,楊昊可擔不起啊。”張清涼道:“不叫大帥,叫大哥,叫大哥方顯親切。”張清涼的老妻吳氏聞言從灶間出來,一樣的粗布衣裳,臉上佈滿了風霜,若非張清涼喚她為老妻,楊昊還以為是他家的廚娘呢。
這一日,風和日麗,茶桌就擺在菜園子的水井旁,茶具是陶器粗瓷但茶卻是地地道道的好茶。喝著茶,聊著天,片刻之後,就都熟絡起來。
張清涼盯著楊昊望了一陣子,低聲地問:“這一次是升官還是升職?”在來的路上孟博昌已經告訴楊昊張清涼走後,他將正式接掌夏綏出任節度使。但在刺馬營裡他還是正三品的橫刀,沒有得到任何升遷。
楊昊如實回答道:“升了官,沒有升職。”
張清涼悠悠一嘆,道:“我似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只是長安縣裡的一個文吏,將近四十歲才做到正九品的執戟。那時候可從未想過能有今天,出鎮一方的節度使,想也沒想過啊。可是沒想到就真的做到了。人生如夢啊,張清涼這輩子就這麼過去咯。”
孟博昌道:“事已至此,你就不要發這些牢騷。你又不缺錢,身體也不錯,跟嫂子又對的上脾氣,回到長安去買所宅子,種種花養養鳥,平日再找幾個朋友喝喝酒,何等的逍遙快活,不比在這邊境小城苦熬強麼。”
楊昊問:“大哥有幾個子女,怎麼身邊連一個侍奉茶水的也沒留麼?”
張清涼伸出五個手指:“三男兩女,五個。嫁人的,做官的,都跑了。到頭來就剩我這孤老頭子一個人咯。”
“你不還有嫂子陪著嗎,子女縱然都在身邊,終究也不如老伴知冷知熱麼。”話說到這,吳氏從廚房裡出來,一邊擦手一邊向這邊張望。楊昊站了起來,吳氏靦腆一笑,問:“現在能開飯了嗎?”
張清涼起身招呼道:“還是到屋裡吃,這裡風大,飯菜一會兒就涼了。”
張清涼的幾間茅屋從外面看一點也不起眼,裡面佈置的倒並不寒酸,一應傢俱器物都勝過小康人家。只是深秋,屋裡就生了地爐,異常暖和。張清涼解釋道:“老胳膊老腿的就怕冷,所以,早早的就把地爐給生了。”又衝吳氏喊:“把火弄小些,別熱著他兩個。”吳氏正在擺設桌椅,聞言匆忙卻撤火,被楊昊給攔住了。
飯菜擺上來,雖然都是些家常菜,烹飪的手藝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