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於遠……”
什麼?
想想他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我心微動。
可是……
你願意去駕馭那些心比山川更深險的大小官吏嗎?
你願意自汙其身,在黑暗的官場上安然恬臥、鉤心鬥角嗎?
你願意面對一個個大大小小、若明若暗的圈套、冷箭,兵來將擋、運籌帷幄嗎?
你能夠在無數權謀、機詐中,從容自若,在汙泥濁潭中談笑風生嗎?
就算這一切我願意,依我對阿玉的認識,他大約不會顧忌任何人;成不成能臣,估計結果都差不多。
所以這朝堂,還是遠離了好。
幾年不見,他說不定會轉了眼光、轉了興趣。
“如何?”阿敏問道。
我一笑搖頭:“不,不必考慮了。我想去兵營。回來途中,宋言之告訴我再過一段時間,要重回邊疆。到時候,我跟了他去。”
“去兵營?你?”他看著我,要笑不笑,“別說我皇兄絕不會同意,就是我,也不會同意。”
“事在人為,”我看看他,笑起來,“到時候,你得幫我。你還欠我一件狀元禮物。”
“禮物,我早就備下了,”他站起來,“這樣吧,你先去說服了簡相、明於遠、宋言之再說。”
我笑起來:“說服他們?肯定沒問題。”
他看看我,一副“你就做夢吧”的表情。
我說:“要不,我們來打賭吧,他們要是同意了,阿玉那兒,一切就由你來,如何?”
“沒問題,”他很爽快地答應了,“如果你輸了呢?”
“輸了就輸了,你還想怎地?”我微笑。
他一怔,笑道:“罷了罷了,自有人治你。”
神情間,一絲沉暗閃過。
他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來似的,補了一句:“來時,在你門外遇到柳巨伯,被我趕走了。”
什麼?
“怎麼?你願意被人看到你的睡態?”他笑嘻嘻,一副“當然,我看無所謂”的樣子。
我看著他,這會兒只覺得他和裴伯玉一樣難纏。
於是頭疼地揮揮手:“去吧去吧,原本想留你一起吃飯,現在我很懷疑對著你,還能吃得下。”
他一聽,大笑著反轉身,重又將我擁抱進懷裡:“簡非,見到你,真的很開心。”
未等我反應,又大力在我背上拍拍:“明天請你去紅袖招散散心,你喊上柳巨伯吧。”
說完,放開我,一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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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盤算著如何爭得那三人的同意,怎麼想,都覺得勝算很大。
就動就動,趁著暮色,步行來到宋言之將軍府中。
通報不多時,楚管家笑著迎出來:“簡公子稀客,以後還盼常來府中走動走動。”
我笑道:“這不來了?楚伯這向安好?別公子不公子的,喊我簡非即可。”
他笑得滿面親,一路引我至書房,“公子稍候,將軍也快回府了。”
捧著茶,四下裡打量,書房裡沒什麼變化,滿是磊落與陽剛之氣。
窗下一榻,榻上散放了幾本書,估計是小憩時看累了隨手擱置的;除了滿架書,別無文玩;面前的這張烏木書桌,透著一股沉靜厚朴的味道。
桌上一隻竹雕遠山閒行筆筒和一隻茶盞最吸引人。
筆筒雕刻用的是高浮雕手法,風格古樸、渾厚。蒼蒼深山中,一人長衫當風,依松而立,似聽松聲,如觀雲嵐,意態蕭簡。
茶盞薄胎細瓷、潔白晶瑩。盞身繪畫,色著水墨,運筆簡潔、只求神似。山深處,古梅下,二人對弈。身側是溪流潺潺,遠處是煙霞輕流。
看著它,不由微笑起來。這茶盞是今年夏我手繪、著人特意燒製了送他的,原是一套,不知其餘的被他收在了何處。
我細細把玩,笑對楚管家:“我大哥實不像位將軍。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是什麼時候練成的?”
“將軍是奇材,四歲起習文習武,十二歲跟著老將軍投身兵營;十八歲時已是令敵國聞風喪膽的大將軍。”楚管家娓娓而談,滿臉尊崇。
我聽著,只覺滿心裡佩服。這當中的艱辛,真令人不敢細想。他出塵飄逸風姿外,定別有風骨。
“楚伯一定親授過我大哥武藝吧,”我笑道,“你看我能不能習武?”
楚管家未及回答,外面一人應聲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