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存物庫裡的木料上,切下來的。只不過,妙蓮故意削成那模樣,想與大師開個玩笑。”
迦葉身體一顫,醒了。
怒意消退,換作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我。
阿巴克突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看著我的眼神別提多亮。
好像我不再是個醜八怪,而是他心心念唸的淨水瓶。
迦葉也慢慢笑了:“妙蓮,想不到你用這方法試練我的修為……迦葉慚愧,自八歲參禪,枉唸了十九年佛經。”
說罷,取茶,微抿。
又是一怔。
再品。
“阿彌陀佛,迦葉原來以前喝的全是刷鍋水。”
見他懊惱,我忍不住勸慰他:“大師整日參研佛法,無暇他顧。妙蓮性懶,向來只是無事忙。”
“無事忙?”他似自言自語又似發問。
我微笑道:“大師剛才喝的茶,是妙蓮收集的春日竹尖上的晨露泡製而成;茶則採自巖頂雲霧;——小泥爐,老松枝,紫砂壺,白玉杯,二三友;就著窗外竹風、雪夜梅香、雲中鐘磬,這茶,怎會無味?”
“二三友?”阿巴克重複一遍,眼含微笑地問我,“你真當我……我們是朋友?”
我朝他真心真意一笑,算作回答。
他深深看著我,不說話。
“好一個無事忙。妙蓮小師父心無掛礙,恬淡自適,是真得了自在,這茶沏得大有禪意啊,”迦葉自失地一笑,“迦葉自幼年起除了誦經禮佛外,鑽研最多的就是你們的琴棋書畫。琴與書,暫不論;你如何看待你們的畫?”
這個問題,問得實在不著邊際。
聽他話音,仍是想一較高低了。
可是坐而論畫,卻要從何處談起?
“小丑八怪,怎麼不說話了?”
阿巴克微笑著邊品茶,邊催促。
我想了想,推開窗子問他們:“二位看到什麼了?”
阿巴克看了看,說“雪夜。雖有微光,但看不真切,依稀還有梅樹,竹子。”
迦葉說:“嗯,誠如殿下所言。”
“妙蓮,你呢?”阿巴克饒有興趣地問。
雪,已停;青天深處,弦月雖缺,然光華如水,映照著寒山雪色,天地一片清朗。
我問他們:“二位真看不出畫意?”
“你打什麼啞謎?”阿巴克催問。
我一笑,把窗子關上,把燈盞滅了。
月移竹影,在窗紙上搖曳。
“如何?”我問他們。
阿巴克尚在疑惑,迦葉已雙目一亮,看來已經明白我說的意思。
“殿下看不出它就是畫?”我指著窗戶微笑,“依妙蓮看,天地萬物,原本是畫;遠的不談,這數竿修竹,配了這窗紙,月移影來,風過聲動,搖翠鳴玉,有聲有色,就是一幅生機盎然的圖畫。”
“阿彌陀佛,這要如何畫出?”阿巴克居然也念起了佛號。
我笑道:“琴重音,畫重意。若要畫出,自然是竹從筆轉,韻向墨流。”
迦葉看著我,目光沖和,緩緩點頭稱是。
阿巴克卻皺眉:“你這小丑八怪只會說嘴。不過,說得蠻有趣。我今天不回去了,與你抵足夜談。”
什麼?
我看著他。
他也正注視著我,面帶微笑。
笑得居然眉眼……如畫?
我眨眨眼,重看。
沒錯。
就是眉眼如畫,俊美到十分;且眼中溫柔滿溢,彷彿我是世上最令他傾心的人。
“好不好?我們今天聯床夜話,作一夕……”
話,含含糊糊地停了;語聲一樣溫柔,擰得出水來;雙眼渴望地看著我。
迦葉不說話,看著我們。
我笑起來:“今天下午睡過了頭,這會兒了無睡意。行,我們且作一夕清遊。”
他二人一怔,迦葉看了一眼阿巴克,眼中居然大有深意。
阿巴克卻看著我,眼中微露不可思議之色。
我微笑道:“怎麼?王子殿下沒有夜遊過?妙蓮剛剛看窗外風景,遊興頓起,正好二位也還投我機,所以想邀了同遊,行不行?”
迦葉笑起來:“活了二十七年,還沒怎麼夜遊過。而且是如此雪夜……行,今天我們且同遊。”
阿巴克想想,也點頭同意,神情難掩好奇。
我正欲舉步,想了想,抱了琴,率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