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他轉頭看我,目光自我身上一週,停在我的腳上,眼底笑意浮動。
我低頭看,衫長過腳,整個人全被罩了在這白色的衣衫中。
突然就明白了這衣衫是誰的。
頓覺渾身不自在。
這算不算大逆不道?
“過來吧,簡非。”他溫和的聲音傳來。
我過去,坐下。
平頭案上已擺放了一小罐粳米粥,兩隻瑩白如玉的瓷碗,幾碟佐菜。
酒一杯。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笑著對我說:“知道你向來飲食清淡,吃吧。”
這也知道?
他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我看看碗,總不能讓他替我盛吧,算了。
動手,一人一碗。
他微笑接過,連吃飯都那麼優雅。
我挑著碗中的米,食不知味。
涼風吹過窗帷,吹過燭光,如我此時心情,忽明忽暗。
明於遠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會為我擔心的吧?
還有,簡寧。
唉,簡寧。
“簡非?……”
我回過神,看向阿玉,他說什麼了?
“我想知道你喝醉了到底是什麼樣子……”他沉靜清冷的聲音傳來。
什麼?
那惟一的酒杯,被他慢慢地端起來,送到自己唇邊,喝了。
我看著他,眨眨眼睛。
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正發呆,他已傾身向我吻來,慌亂中酒已到了我口中,被我嚥下。
目瞪口呆。
回過神,一把推開他,手忙腳亂地站起來,伸手去摳,卻又吐不出。
一陣頭昏目眩,我上前抓住他的手,懇求道:“阿玉,如果我醉了,請你別……別……”
話還沒有說完,已是雙目酸澀。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伸出手,將我摟進懷中。
氣息不穩間,我眼前漸漸模糊,依稀聽見自己的笑聲,似乎還在說著什麼,漸漸地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在一張很大的床上。
幾點燭光搖曳。
似蘭非蘭的香。
猛然回想起一切。
見衣衫齊整,鬆口氣間,就聽到耳邊有聲音傳來:“醒了?”
忙轉過頭去,正對上一雙溫溫含笑的眼睛。
阿玉,他正側臥在我旁邊。
我忙向床裡讓,他低笑道:“這會兒到躲得快……”
什麼意思?
他細細地看著我,眼神溫柔,再不似剛才那麼喜怒難辨。
“過來。”聲音溫和如春風。
什麼?
他長臂一伸,將我抱進懷中,低聲說:“原來醉了竟是這樣——”
哪樣?
清清冷冷的氣息襲來,令我渾身僵硬,不敢動半分。
他拍拍我的背,低聲說:“放鬆些,簡非,我不會碰你的,在你未心甘情願前。”
“我自幼長在深宮,修習的是帝王之術,機心、秘謀、爭鬥……步步走來,如今,天下盡歸我所有,可我卻忘記了快樂的滋味;忘記了信任與被信任……”沉靜的敘述,不帶半分情緒。
“直到認識你,簡非,”他的聲音輕若夢幻,“你的笑容,你的眼神,明淨得勝過世上最純淨的水。我忍不住想去看你,一次比一次地想留住這最清的水,留住風一樣輕淡自在的你……”
聽著他的話,我的心卻又起了另一種恐慌,只想讓他別再說下去。
可是,他卻還在繼續,濃黑的眼睛迷迷濛濛,彷彿墜在某個奇特的夢中,不曾醒來般,“剛才,你醉了……”他卻不再說下去,只是將我摟得更緊,“看不到你剛才的樣子,簡非,或許我會放了你,現在,再無可能……”
聽著他輕若春煙、溫若春煙的話,只覺得心裡的慌亂驚馬一樣亂竄。
我搖搖他的手,低喊:“阿玉,阿玉,別說了……”
他的眼神慢慢地清亮起來,彷彿迷霧消散,霽月初出。
“誰是狐狸?”他突然問道。
我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禁不住嗔怒幾分,也沒多想,就脫口而出,“你就是狐狸!”
他眼中突然一片燦爛,一低頭就深深吻上我。
似蘭非蘭的香,清清涼涼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