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講?”
“這個世間,比你還要自戀的人實在不多了。”慕少艾歎服道。
“哈哈哈~”南宮神翳不禁開懷大笑,這一瞬,朗月繁星,黯然失色。
“萍生,小我與大我,你如何取捨?”笑畢,南宮神翳負手問道。
“又是這個問題。”慕少艾轉身,再度邁步。
“我的執著。”南宮神翳緊隨其後。
唉…慕少艾輕輕一嘆,“在慕少艾心中,小我與大我並重。”
“是慕少艾而非認萍生麼?”
“認萍生已是過去,”慕少艾停下腳步,“遺憾既在,我無法償還,唯求今後,不再後悔。”
“很有的長進,”笑意淺淺散開,南宮神翳抬眼看向夜空,“你曾經說過,天上每一顆星都代表地上每一個人,其中也包括我麼?”
“當然~”慕少艾也舉目遠眺,“那個高懸夜空,發出耀眼光芒的一定就是教主你了。”
“哈~我也這麼認為~”一聲輕笑,南宮神翳自顧自地說道。
慕少艾徹底語結。
“萍生……”
“嗯?”慕少艾靜靜等候南宮神翳接下來的話語,許久的沉默,卻只有一句“萍生”。
慕少艾轉過身去…子夜般的瞳眸中,有流星劃過,如煙花的綻放,然後凋零、敗落……
“…珍重……”最後一眼,仍是笑意不減,南宮神翳的身形隨著那聲珍重,一起慢慢淡去,如雲如霧,散盡一切負累,復歸鴻宇八荒。
再見你,殺與赦,我已無力思考,只想與你一起靜靜走完這一程。所以,萍生,珍重…少艾,珍重……
“啊…”慕少艾怔然而立,最後的話語,最後的道別,猶如犀利刀鋒,屠戮心臟。說不出口的言詞,說不出口的遺憾,悲慟如絲纏繞,緊密到令人窒息。
山谷石門,轟然洞開。
朱痕茫然地看著自己觸碰機關的手掌,是什麼原因使他沉悶?又什麼原因,讓他想要走出落日煙一觀?
迷惑、不解,驀然抬首間,卻見不遠處,有人安靜地站在那裡。
真假虛實,似是而非的情形,讓人莫名的悽愴。
“慕少艾?”朱痕遲疑地開口。
來者聞言,似是一愣,接著轉過身來,笑容之下難掩悽迷,“朱痕,我忽然想唱笑夢風塵了。”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
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酒罷琴簫;
世情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
四十
“屈世途,藥師可在?”
劍子仙蹟一早便來到了琉璃仙境,魔界派人傳來傲笑紅塵遭受酷刑的資訊,救人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我一大早就沒見到藥師,”屈世途搖搖頭,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事關傲笑紅塵…”劍子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屈世途頓時焦灼上臉,“這這這…這可真是十萬火急,藥師啊,這種時候,你到底是去了哪裡啊?”
就在兩人心焦如焚無暇分心的時刻,琉璃仙境外,一股淡淡的氣息瞬間遠去。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怕誰!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映。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朱痕斜倚在門邊,反覆擦拭著手中的西洋笛。落日煙的山色一如既往的明淨,隔離塵囂,安靜寧和。
那時,慕少艾說,“朱痕,我想唱笑夢風塵了。”
朱痕不言不語,一運氣,鐵錚應著節奏飛出。
那時,慕少艾說,“朱痕,我想喝酒。”
朱痕默然無聲,一翻掌,冷冽清香傾瀉而出。
那時,慕少艾說,“朱痕,吹一曲來助興吧。”
朱痕終於擰眉、沉色,“我為什麼要認識你?!”
“哈!”一笑朗笑,慕少艾灌下一大口酒,“我記得有人貪杯,恨不得能遇到拼酒的人呀!”
“哈~當初看你長得秀氣,想不到酒膽豪氣是一等一的。”朱痕也舒展了眉梢。
“呼呼~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嘛~”慕少艾洋洋得意道。
“好酒色、好氣魄,只可惜腦筋不怎麼聰明。”看著慕少艾一副飄飄然的模樣,朱痕再接一句中肯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