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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多笑!她這身體的親生父親為求立功急不可耐地要將她送去和親,而面對聖旨無力迴天,分明可以選擇明哲保身的人,卻為了她。不惜耗盡他在皇上心中僅剩的一點好感。
他還有什麼?沒了皇上對他僅存的那點憐惜,他還有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嗎?他現在已沒了硬拼的資本。但他還是拼了。就為了對她的維護,就因為他看不得她的父親竟選擇這樣待她!
一片混亂。
可就是這混亂,倒讓佟錦有了清醒的動力。再在還不是自憐自艾的時候,最起碼,得先把蘭青弄出來!
這件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出頭了,不能再激起永興帝更多的怒意,所以她來找水明月。
她被直接帶到水明月的臥房,無心欣賞房中精雕細琢的雅緻。佟錦曲膝跪下。僅說了兩句話。
“你幫幫蘭青。”
“我已被皇上賜封公主之銜,不日即將入趙和親。”
水明月手中的輕梳秀髮的發篦頓了頓,從鏡前回頭。
她沒問發生了什麼事。一雙秀眸清澈無波,良久過後,她迴轉身子,吩咐身邊丫頭,“送公主出去。”
佟錦也沒再停留,驅車前往現屬公主府名下的某間鋪子,找到劉長空,無視他的震驚,細細囑咐一番,又放下了痛哭不已的靜雲,這才回了佟府。
有些事來了,總得面對,就算她不願,從剛剛離家時便一直遠綴著她馬車的那一小隊人馬也不會容她不願。
到得佟府跟前,佟錦下了車,身後那幾人也不再隱匿行蹤,大剌剌地跟上來,也於佟府前翻身下馬,繼而便代替門僮,守在府門之前。他們共有四人,身上都穿著禁衛的服飾。
佟錦沒有向他們過多張望,有了上一位溫儀公主的意外,永興帝自然不會允許再出一次意外。
進了府裡,佟介遠還沒有回來,不過顯然家裡已得到了傳信,中門大開,院內立案焚香,一派準備迎接聖旨的架式。
老夫人面色灰敗地坐於正廳之間,手中佛珠不斷捻動,見了佟錦進來,手上一抖,上好的暖玉佛珠墜落在地,摔了個珠片四濺。
“奶奶小心。”佟錦快步進去扶著老夫人,不讓她踩到地上的碎玉。
老夫人眼底驀地一紅,“錦娘……”
佟錦笑笑,“我已知道了,奶奶不必憂心。”
對老夫人,佟錦仍是十分親近。老夫人不可能會為了她去壞了佟介遠的前途,這點佟錦清楚得很,但憑心而論,她與老夫人的情分只有幾個月,而佟介遠,卻是老夫人呵護了數十年的兒子,地位怎可同日而語?所以佟錦對這老人並不苛求,相反還很感激她這幾個月來的關心愛護,若是沒有她,自己絕不可能順利地走到今天。
柳氏與佟玉帛由外進來,滿面欣喜笑意,佟玉帛來到佟錦面前,盈盈一拜,“姐姐大喜了。”
佟錦淡淡一笑,“這份喜事給你如何?”
佟玉帛笑容淺淡,卻帶著無比的舒心與得意,“妹妹不才,父親已得了詔令,待太子大婚之後,妹妹便入太子府為五品承徽,自是不能與姐姐公主之尊相比,但總算得上是雙喜臨門了。”
多日不見,嘴皮子利落不少,佟錦不願見她這副做作的小人嘴臉,扶了老夫人便往門外走,“父親也該回來了。”
老夫人抓緊了她的手,與她一同出去,直到中門之外。
攬月公主也得了通知,此時剛從公主府裡出來,她的臉色惶惶不安,見到佟錦更是心慌意亂,奔過來抓住佟錦,面上已是淚水漣漣。
面對她的淚水,佟錦第一次沒有出言相慰,目光轉向路口。
候立不久,騰騰的馬蹄聲雷奔而來,放眼望去,十餘匹駿馬急馳近前,跟著便是馬嘶長鳴前蹄高踏,為首一人緊勒繩韁,身材魁偉面容剛毅,穿著全新的一品將服,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這就是他的父親,威風凜凜,有如神將下凡!
再看身邊,柳氏的眼底閃動著一品官服獨有的緋紅色彩,臉上也被映出了紅暈,公主卻是隻顧貪戀那人的臉龐,怔怔忡忡,連哭都忘了。
佟錦輕吸了一口氣,被來人手上的一卷金燦聖旨奪去所有目光。
儘管大家都已知道了聖旨的內容,可依禮依法還是得於香前高聲誦讀。聽著佟介遠似乎飽含無奈與黯然的語氣聲調,聽老夫人試探地詢問可否以丫頭充數領旨,聽終於又想起哭泣的攬月公主泣聲連連……佟錦忽地嘲嘲一笑。
同樣的封賞,同樣的儀制,同樣的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