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三十年嗎?只可惜江少桑盟主心慈,惜他一身武藝,不肯斬殺。這才留下今日禍患。”
說話的正是天鷹澗門主華聽濤,他的父親也死於薄野景行的刀絲之下,據聞連全身都未能找齊。故而他對這薄野景行可謂是深惡痛絕。
陸空山嘆了口氣,知道這時候說這樣的話確實不相宜,也沒再說下去。大廳裡頓時又靜了下來。三十年之後,這個魔頭又能去哪呢?
松風山莊的夜死一般地寂靜,陳設精美的書房裡,一個藍衣老人正伏案看書。突然窗外一聲響動,他抬起頭來:“誰?”
一個素色錦衣的少年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他長髮用一根藤花紮起,幾縷流海斜過五官精緻的面龐,難辨雌雄。藍衣老人驚得後退了一步,他竟然沒有發覺這個少年從何而來。
“你是……”他雖年邁,卻自認還未老眼昏花。這個少年是誰,他全然沒有印象。
“聶伏僧。”他開口時聲音異常清亮,內中帶著幾分陰柔,“多年不見,竟然不識故人了。”
藍衣老人面色驟變,聶伏僧是他當年混跡魔道時的稱呼,白道少有人知曉!他仔細打量來人,只見他右手腕間有一卷火紅嬌豔的絲線纏繞,他後退一步,瞳孔收縮:“你……薄野景行!!”
少年在他書桌旁坐下來,正是薄野景行無疑。他不慌不忙地為自己倒了一盞茶,呷了一口方道:“說吧,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聶伏僧緩緩後退,終於背抵磚牆:“不可能,你不是薄野景行!你到底是誰?”他睜大眼睛,雖已年邁,目光卻神光湛然,一望而知內力不凡。
薄野景行黑髮如墨、肌膚賽雪。他微眯了眼睛,站起身,絲鞋幾乎踩著老人的手:“我師父在哪裡?”
聶伏僧右手微微蓄力,突然躍起,一掌推出。薄野景行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他右手微抬,直接迎上對方右掌!聶伏僧本欲試他深淺,然則內力方吐,就見他腕間刀絲如蛇信般伸了過來。兩人身影騰挪,不過一刻已交手數十招。
他微微喘息,已是漸落下風。他右手往懷裡一握,突然捏碎了什麼東西,然後一掌將粉末隨掌風擊出。趁少年側身避過掌風,他轉身撞開窗戶就欲逃走。然後右腳一涼,有什麼東西冰冷地纏繞上來。
他突然頓住身形,最後頺然坐回牆角。他絕望地看向纏住自己右腳的刀絲:“薄野景行,不,不可能,三十年了,你怎麼……”
薄野景行右手微曲,那根紅絲如蛇信般收回,蜷於右手皓腕之上。一番打鬥之下他出了一身汗,他微蹙眉頭,實在不喜衣裳粘在肌膚之上的感覺:“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聶伏僧垂下頭,不再開口。薄野從袖中傾出個白玉瓶,這還是從江清流那裡順來的。他拿了桌上的杯盞,傾了兩滴,以茶水滿上:“此毒名為杯弓蛇影,藥性你必然清楚。同人一場,還是不要鬧得太難看吧?”
聶伏僧臉色瞬間慘白:“薄野景行,不要問了。”
薄野景行手託茶盞,劇烈的打鬥讓他已不堪勞頓的身體頗為睏倦,耐心也更是欠奉:“好吧,想必師兄是想嚐嚐這杯弓蛇影的滋味了。”
聶伏僧連連避讓,杯弓蛇影的毒性,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不不,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薄野景行緩緩蹲下|身,轉著手中的杯盞,裡面茶色碧綠:“說。”
“當年……三十年前,其實……”他有些吞吞吐吐,薄野景行喉間乾渴,想必長生丸的毒性又快發作了。他輕抿了一口清茶,這鬼天氣,真讓人受不了。聶伏僧的目光在杯盞之間逗留:“當年陷害你的確實另有其人,這事關一個驚人的陰謀。”
薄野景行又喝了一口茶,滿臉不耐煩:“再廢話我真要讓你嚐嚐……”
話未落,他突然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茶盞——我草!
他喉間一甜,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聶伏僧狂笑,隨手抽出自己腰間的菸袋,煙桿一拔,竟是一柄雪亮的短劍。他獰笑著撲過來:“薄野景行,你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薄野景行面白如紙,他上齒緊咬下唇,右腕的刀絲如同飽飲鮮血一般,在空中織出一張牢不可破的蛛網。聶伏僧的劍光竟然如遇鐵壁銅牆,難有寸入。
他已被殺氣遮蓋的眼睛仍然露出了少許驚異之色,薄野景行冷笑一聲:“驚訝嗎?還有更出乎意料的,要看嗎?”
他字字帶血,卻狂傲無比,最後一個字落地,手中刀絲突然如蛇信般反撲,聶伏僧一聲悶哼,右臂一輕,刀已落地。
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