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他對附近地勢極熟,仍然在前方帶路。四人一路前行,走到時辰差不多的時候,薄野景行命他停下。她倒是不急,仍和顏悅色地問:“娃兒,這是哪裡?”
小乞兒雖然衣衫襤褸,人卻極是靈活:“爺爺,這裡是個三岔路口。再往前走,就是夏家鎮了。左邊是山路,去七宿山的小路。右邊是大片耕地,再往前就是洛陽方向的官道了。”
薄野景行略略點頭:“這附近有沒有空屋子,很多年沒人住,卻又不常有人去的地方?”
小乞兒眼睛黑幽幽的,極為明亮:“爺爺,那我們走過了,我知道有個地方,跟我來!”
四個人開始往回走,穿花蝶都將信將疑:“這個小孩靠不靠得住啊!”
薄野景行不以為然:“江家勢力豈是說笑的?單晚嬋丟失,他們私下必有打探。來人斷不會將小媳婦藏於鬧市。偏遠的村落,雖然看似安全,實則更加危險——村民們久居一處,哪戶不是知根知底。突然搬來的陌生人,只會更引人注目。”
穿花蝶乾笑:“谷主說是,那必定便是了。”
幾個人往前走不多時,小乞兒停下來,指著遠處一片隱約坐落於林木之中的灰色屋頂道:“爺爺,就是這裡了!”
苦蓮子都有幾分疑惑了:“不是說不可能關在村子裡嗎?”
小乞兒吃著糖葫蘆:“這個村子早就沒人住了。前幾年村裡的人得了怪病,死的死、逃的逃。可惜了這麼些空屋子。”
薄野景行放小乞兒離開,苦蓮子給了二人一人一粒藥丸:“含在嘴裡,闢毒。”穿花蝶輕功不是蓋的,一邊馱著薄野景行,一手拉著苦蓮子,仍然起落靈活。
他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入了村之後,沿著地上的腳印往前走——這裡少有人來,這些腳印當然不是憑空出現的。三人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廢棄的大宅門口。
這宅子在村裡算是頗為氣派的,只可惜如今落滿灰塵,蛛網密結。薄野景行跟苦蓮子藝高人膽大,直接就從大門進去。
因著單晚嬋跟水鬼蕉都不會武功,這裡只有兩個大漢看守。二人正在裡面擲骰子呢。薄野景行笑眯眯地站在門口:“別停,玩完這把再說。”
兩個大漢毫不領情,抽刀怒喝一聲,直撲過來。
他們也算是用刀的好手,手中九環金刀揮舞虎虎生威。但是兩寸厚的刀身劈至薄野景行面前的時候,突然無端斷裂。
二人面色一變,定睛一看,才見一縷鮮紅如髮絲般纖細的絲線——就是這麼一個東西,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割裂了鋼刀?!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一驚。隨即抽出小刀,再次猱身而上。薄野景行興致缺缺:“本座無影之劍,豈能作烹羊宰牛之用。”
穿花蝶會意,徑自避過兩名大漢,進入後宅。兩名大漢自然撲向苦蓮子。苦蓮子抽出一布巾,迎風一抖,兩大漢白眼一翻,頓時跌倒在地。
內宅也是一片灰塵,雜草叢生,沒人足背。穿花蝶都不用打量,跟著痕跡往走前,很快就來到一間臥房之前。
門上掛著鎖頭,窗戶都已被木條釘死。薄野景行從他脖子上下來,站好不動。穿花蝶開門撬鎖本就是長項,上前用藏在髮絲中的金絲一捅,門鎖輕而易舉地開啟。
薄野景行揹著雙手,慢條斯理地踱進去。單晚嬋正一臉戒備地看著門口,見進來的是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過了好半天,她猛然撲上去,抱住薄野景行:“小景——”
薄野景行輕輕拍拍她的背,房中水鬼蕉坐地上一動不動——他身上還圍著單晚嬋的襯裙呢,一動就露屁股蛋子。
“喲——”穿花蝶圍著他,跟狗看見包子似地轉了幾圈,“這是什麼新潮的打扮?!”
水鬼蕉怒瞪了他一眼:“脫件衣服給我!”
穿花蝶很快就看出了端倪,然後哪裡還肯脫衣服給他。二人鬧了半天,還是苦蓮子看不過,脫了件外衫扔給他。水鬼蕉火速穿上外衫,這才起身:“師父,谷主。”
苦蓮子冷哼:“還嫌不夠丟人?!”
水鬼蕉不敢說話,趕緊站立一旁。苦蓮子嘴上不說,見他手掌傷勢,還是丟了個小藥瓶過去。水鬼蕉剛剛接過藥瓶,單晚嬋已經過來。
她幫著拆開他左手包裹的布條,那傷口上血已凝固,藥粉難以粘著。單晚嬋幾乎沒有思索,紅唇微張,輕輕含住了傷口。
待傷口清理乾淨,她開啟小藥瓶,把藥粉撒在在上面,然後重新包紮。旁邊三個人都是人精,這時候氣氛頓時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