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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翡翠貓

西西回來的時候,情緒顯得特別低落,很明顯,她沒能達到她的目的。我在她的後頸吻了幾下,帶有安慰的性質,她卻縮了縮脖子,躲開了我;別打攪我,人家正煩著呢!

為什麼煩,為李斌?我問道。

對,就是為他,此時的西西似乎是一塊磁石,把世上所有的傷感都吸附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對你說什麼了?我問她。人類固有的好奇的天性就如同海豚迷戀沙灘的天性一樣。

不能告訴你,她說話的速度比平時慢了半拍,嗓音也比平時低了八度。

這樣的回答就更吊起了我的胃口,我又問:難道還有什麼要對我隱瞞的事情嗎?

一些事,李彬不願意讓你知道,我也不想做一個無所事事或以傳閒話為生的快嘴婆,西西說。

你永遠也不會是一個無所事事或是以傳閒話為生的快嘴婆,即便是你想努力地去做那樣的人,我說。

這話沒錯,她毫不遲疑地接受了我的恭維,三十歲的人了,仍然像小女孩一樣的喜歡被恭維。恭維對女人來說,永遠是嘉年華。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的確是真理,而且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經過我軟硬兼施再加上神經質的執著,西西終於把李斌的故事告訴了我:李彬是他的姐姐帶大的,他上大學的學費也是姐姐天天上山採草藥賺來的,他對姐姐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他的心目裡,姐姐是最神聖、最完美也是最理想的女人。

西西講到這裡,我似乎都明白了,我問了一句:她的姐姐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死了,等李斌放寒假回去的時候,他姐姐的墳上都長草了,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下一個家傳的翡翠貓,說是將來弟弟有了媳婦拿這個做彩禮……西西的聲音因為太動情以至有些哽咽。

誰說他姐姐什麼都沒留下,除了那個翡翠貓,還給他留下了永遠也抹殺不掉的深刻記憶和陰影,我說。

正因為如此,他見哪個女孩都禁不住要拿姐姐來跟她們比較,這樣,怎麼可能找得到他想找的伴侶呢,世上畢竟沒有、也不可能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呀,西西說。

看來,需要看心理醫生的不僅僅是我一個,李斌也該去看看,我說。不過,我還是以為,這種戀什麼的情結屬於冰川時代遺留下來的化石。

現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病,西西聳聳肩膀。

不要這麼急著做最後的裁決,我堅信,現在起碼還有一個人沒病,那就是你,我一半調侃一半認真地說。

原來我確實沒病,可是跟你在一起久了,沒病也會被傳染上病,她說。她沒有化妝,她一輩子都沒有化妝過,但她周身依然洋溢著青春,儘管青春不再屬於她。不老,是她的票房保證。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聲音嚴厲地打趣說:你這話可有人身攻擊的嫌疑啊。

可是,西西並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她的思路已經從地球的南半球跳到了地球的北半球:你說,李斌他姐姐給他留下來的翡翠貓會不會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呀?

要是翩翩跟西西一樣有那麼可操心的東西就好了,就不會總是在愛情遊戲裡流連了,我想。但是,我很快地意識到,西西現在琢磨的這個翡翠貓的問題是荒謬的,也是不厚道的。所以,還是讓腦細胞歇一會比較好。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

我約翩翩在醫院附近的公園裡見面。她猶豫了半分鐘,終於答應了。我想,我一定要挽留住她,如果做不到的話,昆蟲饒不了我,他會像一個吸血鬼一樣地吸乾我的血。我看中了公園裡的一座花房,怕下雨淋到,盤腿坐在草坪上,等著。我特意早來了二十分鐘,估計翩翩會特意晚來二十分鐘,結果,我錯了,她是正點到達的。

翩翩穿的那件桔黃的紗巾,及嘴唇塗的唇膏,都略顯豔了點,但我還是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她戴得那副茶色墨鏡:陰天,你怎麼戴了這麼一個倒黴玩藝兒?

你不喜歡?她問。

我說:是,我不喜歡。

那簡單,她隨手把墨鏡摘下來,往背後一扔,問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恩,養眼多了,我說。

你養眼不養眼跟我有什麼關係,翩翩冷冷地說,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我沒有知難而退,而是越是艱險越向前:你知道你最具殺傷力的是什麼地方嗎,正是你的眼睛,拿墨鏡把它遮住,豈不是暴殄天物嗎?

怎麼樣,捧殺,一招就能斃命。

果然,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