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產業,還用得著幹這掉腦袋的買賣,如果早收了手,何至於有今天?”張茂嘿嘿笑道:“兄弟,基業大花銷也大呀,大哥既不善耕種理財,也不會購銷經商,就這麼坐吃山空?不幹這行還能幹什麼?呵呵,你也別替我惋惜了,大哥這半輩子的享用,別人一生也享用不到的榮華富貴、酒色財氣,不虧!”江彬說道:“你是不虧了,張家上上下下怎麼辦?”張茂嘿嘿一笑,說道:“我是大盜,並非謀反,頂多抄沒家產罷了,我兩個兒子,最大的才九歲,不受株連,兄弟要是有心,就幫我把他們帶大吧”。張茂悵然說罷,舉起碗來又猛灌了一口。江彬咬了咬牙,眼晴向外一掃,壓低嗓音道:“大哥,不管你是良民還是大盜,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兄長,我想辦法救你出去!”張茂身子一震,吃驚的盯住江彬,江彬神態決然,眼皮眨也不眨。定定的看了半晌,張茂才低聲道:“你是遊擊將軍,前途似錦,救了我,就得成為欽犯,和我一起浪跡天涯了,你不怕?”江彬斬釘截鐵的道:“兄弟之間,義薄雲天,如果斤斤計較這些東西,那還是大好男兒麼?”張茂目光閃爍半晌,微微搖頭道:“好兄弟,你為了救我,寧可放棄大好前程,有你這樣的兄弟,我死也瞑目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能誤了你,你有這份心,那就夠了!”江彬著急的道:“大哥,我是真心的。你這次被抓。不光是普通的響馬盜罪,還襲擊了欽差車隊,那是凌遲的死罪,兄弟怎麼能安心做自己的官兒?”江彬說道:“牢外有欽差大人的兵丁看守,我調不動。我剛到霸州,官場上還沒趟順。雖說帶了幾個死忠的兄弟過來,可是要他們跟著我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來,一則我於心不忍,二則旁的事還好辦,這樣大事他們也未必肯跟著我幹。我想……你的府邸佔地數百畝,官兵是看不住的。今夜我偷偷潛入你的府中,把兩個侄兒救出來,先送出城。明日一早,欽差派人提你過堂時,要派衙差解你出獄,這是唯一的機會。到時我在暗處備好馬匹,然後把你劫出來,憑你我的武藝,定可殺出霸州”。張茂想了想堅決的一搖頭道:“不可!”江彬急道:“大哥!”張茂仍是一搖頭:“不可!我是大盜,你是前途似錦的將軍,拖累你隨我亡命天涯,那是不仁!這麼多兄弟被抓進大獄,我獨自闖出霸州逃命,丟下他們不管,那是不義。張茂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若是幹出這樣不仁不義的事來,縱然逃出去,還有什麼面目活在天地之間?”江彬搓手道:“哎呀我的傻大哥,這些人不都是你的手下嗎?乾地本來就是腦袋掖在褲腰袋上的活計,若真死了,各安天命,也怨不得別人。”“不行,張茂一生,就認一個義字。義氣當先,區區一條性命什麼?再說,逃出去霸州就待不得了,僅憑你我也還罷了,帶著兩個小娃娃,逃得出官兵重重阻截?”江彬激動的站起來,一把抓住張茂的手,顫聲說道:“大哥,若是坐視你被砍頭,你讓兄弟我又如何苟活於天地之間?聽我的吧,明日,欽差大人必定提審你,我想辦法救你出去,大哥功夫比我高明,只要離了牢籠,就沒人能困得住你。大哥經營多年,總有幾處藏身之處的,帶了侄兒藏匿一陣,避過風頭再遠走他鄉。如果兄弟不慎……不慎……,大哥,把我那小侄兒過繼一個到江家來,我江家就我這一根獨苗,有個人承繼香火,替我盡了孝心,那就夠了,我現在就去準備!”江彬說罷轉身就走,眼見他大步流星,毫不遲疑。張茂心中動搖起來,原本就不多的一點疑慮也盡皆褪去,他一步從塌上躍下,鐵鏈嘩啦一響,五拈堪堪扣住江彬肩頭:“回來!坐下說話!”江彬掙脫道:“還說什麼,你聽我的,我現在就回去準備”。張茂一把將他扯了回來,扶坐在床頭,說道:“給我坐下!我說過了,獨自逃命的事我張茂絕對不會做,你不要白白誤了自己。我在,他們還可暫時留得一條性命,我若逃了,朝廷遷怒於這些兄弟,必會將他們全部砍頭。實話對你說吧,這些被抓的人,有七成不是我的手下,他們為我襲擊欽差儀仗,如今我卻獨自逃了,豈不令道上同源恥笑?”江彬一愣,奇道:“什麼?有七成不是你的部下?這……這從何說起?”張茂吁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也不瞞你了,我家基業大了,開銷多了,又不通旁的營生,這無本買賣不做還不成,可是畢竟在此地立足百年,牽掛顧忌的事也就多了,所以從很早以前,我就遣散了大部分部下,只留下少數心腹,每年也只做一兩票生意,以免暴露了行蹤,嘿!如果一直這樣,官府也許就不會注意我的存在了。有一次,我去踩好點的一戶人家,進了門卻發現已經有人先於我動手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來歷不明的道上同源。這事兒焉能不小心?我明查暗訪,又尋了戶易於動手人的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