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那個持刀的倭寇奸笑道:“當然,我說饒你性命,自然不會食言。”劉僉聽了心中一寬。個人的性命得以保全,自私和貪生使他心中僅有的一絲慚愧也蕩然無存了,他馬上感激涕零地對那個倭寇道:“多謝方大哥,那小弟就走了,他日相見,再請大哥吃酒以謝。”話音未落,一截雪亮的劍鋒自他前臉透了出來,劉僉的雙眼凸了出來,驚愕地瞪著眼前模糊的那張笑臉。方姓倭寇笑道:“我說饒你,沒說旁人也會饒你。這頓酒,黃泉路上你自己喝吧。”說完他狂笑著持刀衝進城去。劉僉臉上滿是痛苦和悔恨,城中已傳來哭喊聲和片片炎光,而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已變得那麼遙遠。屍體軟軟地癱倒在路旁,輕紗般皎潔的月光輕輕覆蓋在他醜陋、罪惡的屍體上,一片慘淡。吳江城,失陷了……※※※※※※※※※※※※※※※※※※※※※※※※※※※※※※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沿著碎石鋪就的小路,花蔭下楊凌和成綺韻對面而坐。月光皎潔,輕曼的玉人素面青衣,輕啜淺嘗的姿態極是撩人。特別是酒後俏臉上的一抹嫣紅,雖在月下,也不減誘人美態。楊凌輕吁了口氣,放下象牙箸撫膝說道:“很久沒有這般逸緻和心情了。唉,試想西北軍之粗獷、東北軍之彪悍、縱是西南兵在那窮山惡水的地方也是個個舛傲兇猛,任是其中哪一支軍隊放在江南,都是虎狼之兵,哪輪得到小小倭寇作亂?我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江南兵竟然如同一群綿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莫過於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成綺韻目泛異采。欣然道:“大人此言一針見血,精闢之極,這一語錘鍊得太妙了!”楊凌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句成語,原來博學如黛樓兒,竟也沒聽過這詞。成綺韻道:“這確是那些敗兵的真實寫照,不過江南兵本來就在江南富裕之地,少了艱苦之地的磨練,再加上屯田多受將領吞食,世襲官軍逃兵日增、士氣低迷、軍備廢馳,每遇戰事,人人想的都是如何逃命,這樣的兵縱然以萬敵百,哪裡談得上戰力?現下唯有先調兵來,再在戰事中以嚴肅的軍紀、賞罰分明的戰功,將江南衛所官兵帶動起來,這群綿羊的軀體是虎狼,軟弱的只是他們的心,只要他們恢復了士氣和膽量,就是一支強大的軍隊。”楊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吟道:“臨陣磨槍,現在對軍隊改制是來不及了,眼下我是該先肅明軍紀,強化軍隊戰力。等戰事平息,還要從根上找原因,軍戶兵不願當兵而強迫當兵,僅靠軍紀鎮壓終非長久之計,邊軍募兵之法甚好,我該奏明皇上逐步取消軍戶,實行募兵制。如今匠戶已經改為以銀代役,匠戶自謀生路,收入增加,個個心中歡喜。同時活躍了工商,朝廷增加了稅收,又少了養人的負擔,好處十分明顯。取消僵化的軍戶制,雖說在軍費上有所增加,不過一旦開海,人員流動勢在必行,那時朝廷稅賦也會大幅增加,應該沒有困難。”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敲擊著膝頭盤算著。成綺韻見狀抿嘴笑道:“大人,好不容易清閒片刻,又在考慮公事,這些事總要待戰事平息才能逐步推行,如果急了反而欲速不達,現在想的太多也沒有用,大人且放寬心,待援兵到了,咱們先解決江南的匪患才是。”楊凌笑道:“是是,本官也想得頭痛,好好,今晚各位只淡***,不論軍事。”成綺韻淺淺一笑,捧杯道:“持杯遙勸天邊月,願月圓無缺。持杯復更勸花枝,且願花枝長在,莫離坡。持杯月下花前醉,休問榮枯事,此歡能有幾人知?對酒逢花不飲,待何時?”楊凌哈哈笑道:“好一個對酒逢花,呃……”雖說月色朦朧、孤男俊女,氣氛曖昧,酒後也容易叫人放鬆心志,楊凌終究不敢說出輕浮的話來,眼前可是一捆遇火就著的乾柴啊,楊凌心中豈能不知?他笑笑道:“來,你我同飲。”玉杯輕輕一碰,兩杯清酒入腹,楊凌挾起一箸菜來。趁著頰齒留香,慢慢品嚐。成綺韻莞爾道:“但凡飲酒,時節最好是春郊、花時、清秋、新綠、積雪、新月、晚秋;地點最好是花前、月下、竹林、高閣、畫舫、幽館、曲硐、菏亭;這人物嘛,則是高雅、豪俠、真率、知己、故交、玉人、可兒。大人這些日子太過辛勞,若覺可意,今夜就好好輕鬆一下吧。”楊凌擊掌道:“喝酒還有這麼些學問?春郊花時、花前月下、知己玉人,樣樣符合,是該多飲幾杯。你這些日子太過勞累,我的酒量淺,你若喜歡,儘管多飲幾杯。”成綺韻聽他說知己玉人,心下歡喜,不禁向他巧笑嫣然,隨即捧杯就唇。晚風拂過,幾縷青絲輕輕刮上她如玉的面頰,低唇就酒,臉側露出那如鉤玉般溫潤潔白的耳垂,風光一時無限。楊凌目光迷離了剎那,他剛剛舉起杯,遠處腳步聲起,伍漢超的聲音急急傳來:“大人,吳江城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