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含妃卻似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之色,指著阿嫵赦然道:“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為了嫁禍於我,所以自己把孩子掐死,然後再裝做傷心欲絕的模樣,好讓表哥處置了我,沒錯,一定是你這樣,你這個毒婦,你才是最狠地那個人!”
話音未落,頰上便捱了無惜一掌:“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四處嫁禍陷害,辛陵,我真後悔會有你這麼一個表妹,更後悔當初一時心軟,迎娶你為側妃,你真枉對了我對你一片信任。”
阿嫵半趴在地上,抬頭怔怔地盯著含妃,良久方輕笑出聲,輕笑逐漸化為大笑,曾經的顛狂又一次出現在她的眼中,在笑夠之後方含淚道:“我殺了孩子?我會殺了我的孩子?”話音一轉,半點笑意也無,只剩下濃重的悲傷,她睇視著素白的雙手:“如果我的命可以換回孩子的命,我願意代他去死,哪怕從此墮入十八層地獄也不怕!
“他已經死了,你愛怎麼說都可以,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含妃撫著被無惜掌摑的臉頰冷笑不止,她仰望著從前,也是現在最愛的人:“表哥,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一個不值得信任,謊話連篇的人嗎?”
無惜別過頭去不願再看含妃,揮手示意下人將她帶出去,含妃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的笑著,任由兩邊的人挾著她出去。
出去,並不是此事的結局,含妃殺了辜則容,這個剛出生三十四天,卻被府裡乃至於宮中矚目的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殿下準備怎麼處置含妃?”待其遠去後,阮梅心方問道,見無惜難以做答,她目光微微一顫,垂了眼瞼道:“含妃此事雖然做的大錯特錯,但是她好歹也是殿下的表妹,又與殿下夫妻一場,前不久剛失了孩子,到底也可憐,如果殿下想網開一面,並非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什麼,阮梅心沒有明說,但是她看去的方向已經說明了一切,阿嫵!
只是阿嫵會肯嗎?他們的孩子會肯放過殺了自己的仇人嗎?
“如果殿下說不出口的話,妾身可以代為勸說。”阮梅心的意思無惜明瞭,雖然他也有心放過含妃,但是這世間的事並不是想就可以的,特別還是像他現在這樣身處於皇族之中。
無惜制止了阮梅心的話,走至阿嫵面前,不閃不避的迎向阿嫵滿含恨意的目光,擁她入懷,將疲憊的面容埋在阿嫵的頸窩間,半晌方用輕到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定璇,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你相信我嗎?”
他的問題換來阿嫵的點頭,是的,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便如她一直都是愛他的那般。
無惜撫著阿嫵的頭髮,將頭抬了起來,憐惜地道:“容兒出生後,還從未跟我們一起畫過像,在他下葬之前,咱們三人讓畫師一道畫一張可好?如此你以後想他的時候,也好看看!”
這句話逼得阿嫵險些哭起來,她強忍著淚水點頭不已,人死固然不能復生,但能留下一點念想也是好的,至少以後有畫卷可以證明,曾經有這麼一個叫辜則容的孩子,曾經來過世間!
是日,阿嫵抱著已經冰涼的孩子,與無惜一道留下了唯一的一副畫像,畫卷裡,兩人皆是強打起精神來,含笑以對,而白胖的孩子亦彷彿睡著了一般,好一副享盡天倫之樂的畫卷。
至於事實如何,唯有置身其中的人才最清楚!
從此,父母與孩子,生死兩茫茫,再不復有相見之日……
第三十三章 生死不復見(5)
是夜,無惜領著初九來到了點翠堂,進去之前,他瞥了初九捧著的東西一眼,示意他先在外面等候,孤身一人入了燈火不明的點翠堂。
含妃靜靜地站在裡面,昏黃的燈光照得她身影一陣發虛,只是一日的功夫,她好像就憔悴了不少,連向來豔麗年青的臉上也有了細小的皺紋,如一群輕輕遊過的小魚兒。
她歪著頭走近不言聲的無惜,忽而一陣輕笑:“表哥,你是來看我的嗎?還是說你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的真像,知道我不是兇手,所以來放我出去?”她的口氣無限期許。
無惜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終是化做一聲長嘆:“陵兒,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事實?”
“事實就是我根本沒殺曲定璇的孩子,是她在汙衊我,她嫉妒我,為了除去我!”含妃激動地說著,可是令她感到悲哀的是,無惜眼裡有嘆息,有痛惜,唯獨看不到信任。
白衫如許,映著皎潔明亮的月光,卻是慘淡若死,無惜走近含妃,探手在她的臉龐上輕輕撫過,最後停留在她的額頭上,撥開那遮額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