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瞟了畫兒一眼。
挽璧一邊落淚一邊搖頭:“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自那夜主子一番訓示後,奴婢就如醍醐灌頂。豁然清醒過來,從此再不做任何妄想,只求能侍奉主子一輩子,以贖奴婢的罪孽。”
“說什麼傻話呢,主子哪會這麼做,她已經替你找了一戶好人家。你只要等著做新娘子就行了。”千櫻在旁邊高興地說著。挽璧能有現在這醒悟,她是再高興不過的。
挽璧不斷地墜下淚來。令得千櫻的帕子都溼透了:“就是因為主子不計前嫌,所以我才於心難安。”說到這裡,她突然抓了阿嫵地手再度:“主子,奴婢不想嫁人,就想這麼伺候您一輩子,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阿嫵為難地看著挽璧:“你這又是何必的,嫁過去好生過日子不好嗎?留在我身邊又有什麼好的?”說到這兒,她突然心中一動,握著六稜宮扇的手悄然握緊,青色的流蘇不斷晃動著。
“主子要是不肯留下奴婢,那就是說您不肯原諒奴婢,奴婢寧願長跪在此永不起身!”她也不抹淌滿臉頰的淚水,就這麼直挺挺的跪著。
“挽璧,你說什麼傻話呢,主子一片好心你怎麼就體會不了,何況主子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焉有在收回之理,你這不存心讓主子為難嗎?”面對千櫻的勸說,挽璧置之不理。流意瞥了挽璧一眼,附在阿嫵耳側道:“主子,您要是現在反悔,那邊可難以交待,何況嫁過去對挽璧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日後自會明白。”
畫兒亦在旁邊附合:“可不是嗎?她前幾日還當主子您是仇人一樣,現在突然變成這樣,誰知道會不會有鬼啊!”
這話雖輕,挽璧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她想也不想就舉手發誓:“奴婢敢對天發誓誓,今日所說之話句句發自肺腑,絕無半句虛言,否則叫奴婢下半輩子病痛纏身,不得善終。”
阿嫵沉吟著沒有說話,千櫻則顯得左右為難,她是很想挽璧留下來一同作伴,可又怕像畫兒說地那樣,實在不好開口,一時間庭院內靜寂無聲,唯有目光在交錯縱橫。
良久,阿嫵終是開了口:“也罷,難得你能誠心悔悟,我就為你擔待這一次吧,男方那邊我會讓古總管好生去安撫,至於你就留在我身邊。”
此言一出,挽璧頓時驚喜交加,連連叩謝,然後著千櫻扶著她回了下人房,在即將走出庭院時,阿嫵望著沒有星月的天空,輕聲說了一句話:“記住你說過的話,天在看!”
挽璧身子一頓,轉過頭來感激涕零地道:“主子放心,奴婢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一定好好侍奉主子,不做它想!”
“那就好!”阿嫵淡淡說了一句,目光並沒有從夜空移開,就這麼靜靜地望著,良久,才喃喃道:“看來明天要下雨呢。”
畫兒衝挽璧離開的方向扮了個鬼臉:“主子你可真心軟,她隨便求兩句就改變了主意,萬一她要是說假話可怎麼辦?”流意雖然沒說話,可看神色也跟畫兒差不多地心思。
阿嫵淺淺一笑,如有芙蓉盛開在頰邊:“放心吧,不會的,好了,莫說這事了,你們去把床被給疊好,這麼晚了,想必殿下不會過來,早點歇了吧。”
流意二人雖還有滿肚子的話,可見主子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只得嚥了下來。
第十九章 如此而已(4)
自那夜過後,挽璧果然變得乖巧聽話,言語不多,只一門心思在阿嫵面前好生伺候,任勞任怨,對同處的幾人也頗多友好,與以往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盛夏的清晨,夜雨初歇,樹梢上花瓣上還帶著清清的雨水,地上溼漉漉,不若以往那麼熱的發慌。
這一日阿嫵要隨辜無惜入宮見皇上,所以早早便起來換上了一襲水綠色繡薔薇花錦衣,底下一條石青攢銀絲的裙子,腳下著了一雙五彩繡鞋,頭上兩邊珠花凡幾,更有銀紫色的流蘇垂墜耳側,與那鑲著玳瑁的銀珠耳鐺相映成趣,妝容秀雅清麗。
一應打扮妥當後,阿嫵登上軟轎隨辜無惜入宮,一般來說能陪皇子入宮的都是正妃,偶有得寵的側妃或能追隨一二,庶妃隨同的事卻是從未有過的,府裡不知多少雙嫉妒得發紅的眼死盯著阿嫵!
入了養心殿,恰逢建德帝上完朝回來,看到阿嫵入宮,甚是高興,留她與無惜一併用了午膳,其後無惜去長春宮看望辛貴嬪,阿嫵則被建德帝給留了下來一起下棋。
“你可有過後悔?”下了沒幾手,建德帝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阿嫵初聽不明,旋即一想,便清楚了這話中的意思,搖首一笑:“定璇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