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神回來的戰神宮中,打一清早起,細細碎碎的哭聲,即吵得平常都四處遛達難得回宮睡場覺的某兩位神仙,肝火旺盛地自床中坐起,而後各頂著一張沒睡鮑的臭臉,也不管有沒有更衣,便攜著滿腹的起床氣來到外頭的大殿,用力瞪著那個窩在階梯最底下,已是哭成梨花帶雨的繁露。
就當他倆看清來者是何人之後,所有因她而一大早就燃起的怒火,在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抬首望向他們時,登時全都熄滅,還逼他們不得不多灌兩盞茶洩憤兼提神。
“她沒回來?”喝完一碗茶,總算有了點精神的藏冬,在她邊哭邊說完後,總算明白了她今日所為何來。
緊張的緊露,不安的兩眼直瞧著他們,“打從同無冕去送禮後,子問她……她就一直沒回來。”
無冕兩字一進耳,殿上的兩位神仙在相視對方一眼後,僅是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害得跪坐在大殿上的繁露,連忙忍著淚,趕在他們覺得無聊而走神之前先問問他們一事。
“子問會不會是出事了?”以子問的身手和高深的術法,按理,她不可能會有任何危險,可是,若她這趟旅途算上了個無冕的話……
“繁露。”藏冬抬起一掌要她緩緩,走下臺階蹲在她的面前問:“在你來這兒問我們之前,你可去問過所有的武將神了?”
“我問了……可是……”她愈想眼眶就愈泛紅,“打那日起,就沒人知道子問究竟是哪去了……”
趕在她淚雨又滂沱而下前,對她不感興趣只對無冕感興趣的鬱壘,也跟著走下階梯坐在藏冬的身旁。
“這事,你可問過無冕?”要他來猜,這事八九不離十準與無冕有關。
“早就問過了。”她說著說著把臉埋進十指裡,“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笑了笑,就一聲不吭閉關修練去了……”
“喂。”暗自思索了一陣後,總算是睡醒的藏冬,面帶懷疑地睨向身旁的鬱壘,“方才,她是不是說,無冕笑了?”
鬱壘愛理不理,“那又如何?”
藏冬愈想也就愈是篤定,“你倒是說說,這輩子,你可曾見無冕笑過?”他若不是老了呆了,那對於無冕之事,他應當記得很清楚才是,而關於無冕這尊全神界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他這輩子曾笑過幾回,真要算起來,只怕三根手指頭還有剩。
在他倆還未當上戰神,仍待在武將林中時,讓他記憶很深刻的一件事,並不是無冕被人稱為地下太子的身份,而是他不與任何神交友,也不同任何同僚說話,就在他神法與武藝大成之後,不知是無冕無意要藏,又或者,無冕只是想向他們證明他這尊地下太子的地位,看似不再壓抑的他,總是在暗地裡向所有的神暗示,他雖拒神於千里之外,亦可殺神於千里之外。
“那傢伙笑與不笑,關我何事?”打心底不喜無冕這二字的鬱壘,對於這話題已失去了興致。
“關係可大了。”天才果然是孤獨的。
記性向來不差的他,還記得,在幾百年前,在武將林裡的一場武試中,皆是赤手空拳上場的無冕與子問,在他倆你來我往之時,龐大的神力令在場觀戰的武將神們紛紛走避,唯二有耐性看完的,除了他之外,就剩那個從頭到尾都看得意興闌珊的鬱壘……
他還清楚記得,那日子問勝了無冕一掌,就在那一掌後,無冕冷冷地笑了,那冷意,可不是單純只是令神頭皮發麻而已。而就在事後,無冕便開始努力修練,再日日去同子問挑戰,害得後悔萬分的子問直嚷著,早知道他那麼會記恨,那時她就不要出那掌了……
事隔多年後,無冕的臉上又再次出現笑意,且又是對子問所笑的,這教他怎麼不去懷疑,這一回無冕又想怎麼對付她?
“那個,關於子問……”枯坐在廳中,看著他倆各發各的呆,已經等了許久的繁露,忍不住出聲提醒看似快睡著的他們。
回過神的藏冬,忙在面上堆滿了笑意,“你先回宮等訊息,或許她只是貪玩,想在人間逛逛,過個幾日她就會回宮了。”
“若她不回來呢?”繁露愈想。就愈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他摸摸鼻子,“那……就只能算她倒楣了。”全神界中,每一尊神仙都知道,無冕這號人物,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就算無冕在人間做了何等讓人髮指之事,也仍舊無人或神能拿無冕如何。
“什麼?”
“沒事沒事,你就先回去等等吧。”藏冬轉過她的身子,直將她往外推,“來人,送客!”
待客人被請走後,鬱壘慢條斯理地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