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話。
“這回,算鬼界走運。”聽出弦外之音的滕玉,定定地瞧著這名專程來鬧事的不速之客,在把話說完,即衣袍一翻,頂著滿心不屑的神情離開大廳,一路直走向莊外,中途就連點停頓也沒有。
一同前來,卻被獨個兒拋下的子問,看上去,似乎也不怎麼在乎無冕的離去,她只是略微整理好自個兒的衣衫後,抬起螓首,望著外頭無冕離去的天際。
幾乎再也撐持不住的子問,眼下只想找個沒人見著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嘔盡體內找不著出處的淤血,再閉上眼用力地睡上幾年或是幾月……可偏偏,目前她所處的地方,卻讓她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就連想要假裝只是路過也不得。
早知如此,方才她就不逞英雄,順勢去接下那兩掌了……
“姑娘。”看出她的身子很可能在下一刻就將要倒下,可她卻無意向人求援,反而很可能會如無冕一般離莊,這讓自對她出掌後就一直深懷歉意的滕玉不得不出聲留人。
子問拖著已麻痺到快沒有知覺的四肢,款款回首,朝那個眼底寫滿擔憂的男人笑了笑。
“告辭。”拖著微沉的腳步,一步步踱出莊外,視線顯得有些模糊的她。在心底恍惚地想起,那日,無冕的微笑代表了什麼意義?原來,搞了半天,無冕就只是想借他人之手合力殺了她,並順便挑起神鬼之間的戰事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倘若現下她撐著最後一口氣回神界的話,若是又倒楣地遇著了正在神界等著她的無冕,那麼她準是卜成十的必死無疑,再加上,她聽天女們說,藏冬與鬱壘這兩位戰神近來並不在戰神宮中,就算她想討個救兵,只怕到時就連個敢與無冕作對之神也沒有……
要是她不回神界,乾脆就在人間躲上一陣呢?
唉,怕只怕……躲得了一時,躲下了一世。即便她可以閃過眾神的耳目安然地躲在人間裡,但她想,不出幾日,神通廣大的無冕,定會在她仍拖著一一身的傷勢時找著她。她太瞭解他了,若沒親眼見著她斷氣,只怕他不會那麼輕易就罷休。
霞色鋪滿大地,如血的夕陽,飲了,似乎會醉。
向晚已至,家家戶戶的炊煙,襯著遠處被夕日照得橘紅與金粉的雲朵,紛紛嫋嫋地攀上天際。空氣中瀰漫著家家戶戶燃柴的味道,聞起來……是一種幸福的味道。
急於歸巢的林鳥,自她的頂上呼嘯而過,子問抬首看著紛紛歸林的眾鳥,再看向天際遠處眼下她或許已是回不去的神界,她不禁低聲喃喃。
“我原以為,我夠了解你了,沒想到……”這算是先知先覺的下場嗎?可她若不管,只怕在無冕的攪和下,神界又得向鬼界……
刻意讓她察覺的足音,在她瞧天際瞧得正出神時,輕輕在她身後響起,她默然收同望向天際的目光,回首有些意外地看著那個丟下所有賓客,追她追出莊外的滕玉。
“有事?”全身又痛又沒力,她很敷衍地擠出笑容。
仔細打量過她一回後,兩道朗眉緊蹙的滕玉,直盯著她遭無冕不留情割破鮮血直流的右掌,以及在暗地裡,也遭他震斷了幾根指骨的左掌。
“你受傷了。”
“當然。”她的身子又不是鐵打的,沒賠上一條小命已是不錯了,尤其在他倆兇猛的夾擊下,她怎可能毫髮無損的全身而退?
“你想死嗎?”眼看她動也不動,只是一臉的不以為意,他捺著性子,再出聲提醒她,方才的那幾掌為她帶來多重的傷。
“我——”才想拒絕他好意的子問,方抬起頭來,便愣愣地瞧著他那雙她方才沒仔細瞧清,而此刻就近在她眼前的眼瞳。若她沒記錯的話,鬼界之鬼,眸子若非是青的,不然就是與人間之人相同是黑的,而灰的,則大半是攜仇帶恨而去的,若非無法解脫者,眼瞳不應該灰敗得有若淡淡的灰霧……這雙灰眸的主人,他的心中,有什麼恨?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知道。
“姑娘,你想死嗎?”在她一逕地發起呆時,滕玉淡淡再問。
她眨眨眼,這才覺得眼前人的臉愈看愈模糊,就像是蒙上了層細紗般,而耳畔傳來的問話,則像悶在被子裡說得不清不楚……在她試圖轉過身子走向他時,體內傳來的劇痛,令頭昏眼花的她無奈地嘆口氣。
“很想,可,又有點不想……”就在她答完這話後,不意腳下一動,濃濃的血腥味立即自她的腹中一湧而上,令她不得不慌忙地掩上嘴,朝她快步疾走而來的滕玉,在她受也受不住地閉上眼時,適時地伸出雙臂將她接著正著,而她,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