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都要來得芳馥,也讓人格外不捨鬆開倚在他懷中的纖軀。
“這陣子你在忙些什麼?”眼看他的目光始終止定在她的身上不動,子問微腓著臉,趕緊隨口找了個話題支開他那專注過度的視線。
“鬼界的小事。”想到這一點,滕玉的面色就有些沉。
據同是六部眾的無常打聽來的訊息,這陣子六界蠢蠢欲動,原因皆為了那兩柄遭封在神界的神之器,聽說,鬼界一畏為數不少的閻羅們,在風聞這訊息後,也有意在這事上頭插上一腳。
其實,神界要怎麼亂、各界眾生又有多貪,皆與他無關,他在乎的,只是那些打著想坐收漁翁之利念頭的閻羅,會不會在輾轉獲得了神之器之後,趁此良機再一舉將鬼後給拉下臺。一旦鬼界因此大亂,他想,只怕頭一個牽連受害的,就是這座他曾生活過的人間。
數百年來,身處在鬼界,看遍了各殿閻羅在鬼後面前邀功爭寵、計較名分與大權的各種德行,與他們那永不知收斂的相互殘殺,這讓身為座前六部眾,本分就只是保護鬼後安危的他,終被逼得為求耳根安寧,不得不接下鬼界在人間的要職,遠離鬼界只求別再見著那些紛擾一些,可最終,在他已在人間流浪了近百年後。恐怕他仍是得因神之器一事,而再次回到那個他一點也待不下的地方。
在他一徑沉著聲在想心事時,子問伸出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我曾在人問見過你嗎?”隨著他相處愈久他看待她的目光,也從充滿懷疑,變成了篤定,這不得不讓她懷疑,他似乎是已經得到了個肯定的答案。
“曾。”他輕拍著她的頭頂,“不過,某些事,待你想說時再告訴我吧。”
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沒什麼好說的,我對我的過往不怎麼感興趣。”
“那家呢?你不想家嗎?”她兀自苦笑,“我有家嗎?”這座人間不是嗎?難道神界不是嗎?“你不想回天女宮去?”她當初心、心念唸的,不就是這個?
“不想。”去那,好讓無冕日後一逮著機會就將她大卸八塊嗎?
“那就留在這吧。”大致推敲出她所不能言的是什麼後,他很乾脆地替她作了決定。
“這對你我來說,可不見得是好事。”她頓愣了好一會兒,而後搖搖頭,起身離開了廊上走至庭園裡,他卻扯住她的手。
他微眯著灰眸,“你怕什麼?”
“怕呀,我怕的東西可多了。”她四兩撥千斤地笑笑,不著痕跡地拉開他的手,“而我最怕的是,放不下。”
他往前跨出一步,隻手揚起她的下頡,問得再認真不過。
“你要放下嗎?”
望著他那嚴肅的神情,她想起月裳,那個曾經擁有他所有情愛,到頭來,卻又全盤推開決絕而去的女子,她從不明白,能夠徹底擁有一個人的靈魂與心,是種無法言喻的幸福,還是一種生命中不可承擔的重量?
而將一個人的影子置放在心底,當分別來臨時,又是該怎麼將它自心版上輕盈地挪開?就像是這座山莊在前日來到了這座城鎮後,在鎮上人來人往的石橋之處,白日一曇,總是擠滿了販賣各式商品的攤商,與遊興正好的賞春之客,到了晚上,當第一朵水燈置入河裡,不過片刻。所有的蓮花燈、解眠燈、百善燈等,數種色彩各異的水燈,將水面點紹得一派亮麗輝煌。
可當熱鬧散去,寂寞與冷清又再次籠罩在大街上時,那散落一地已用過遭人丟棄的殘破花燈,看來,像是愛情。
被棄置在大街上,俯拾皆是。
在瞧過了夜空煙花的璀璨之後,褪回了伴著孤零零皓月的黑暗夜空,它又是怎麼忍受熱鬧過後的寂寥?
“人生終有盡頭,相逢亦是,早晚,都是得放下的。”她仰望著自遠處的天際飄來,一朵朵逐去所有月光的烏雲,並在風中嗅到了雨絲的氣昧。
他卻不這麼想,“我沒那麼看得開,也不會說放就放。”
她絲毫不意外,“我知道。”月裳不就是個前例,他都恨她幾百年了?依她看,誰要真被他給愛上了,那可就慘了,因愛與恨僅有一線之隔,而他,剛好就是個雖恨之極深,但愛之亦即深的鬼。若是可以的話,她還真不想與他再繼續牽扯下去,只是生命向來就是由令她感到頭痛的意外所織就而成的一張蛛網,總是不管她願不願意,就擅作主張地網住了
她,然後將千絲萬縷緊纏在她的身上,也不問問她的意願。
在她的生命裡,許許多多的眾生,就像滕玉般,二話不說地任性闖了進來,在她的記憶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