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錯。”她一臉的無所謂,自顧自地拖著腳下的東西走至大樹下倚著樹身休息。
這才看見自她裙襬底下露出來的兩顆鐵球的他,更是愕然地瞪著腳上銬了那兩個東西,竟跑得比他還快,也壓根就不受半點影響的她。一陣打從骨子裡往上漫湧的寒意,令皇甫遲幾乎站不穩腳步,他咬牙地退至遠處,而後,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地往下掉……
壓根就沒曾對他正經過的子問,朝離她離得遠到一個不行的皇甫遲,先是勾勾指要他過來,但在他還是不肯合作之後,她笑了笑,下一刻,她已來到他的面前,一手捉住的手,身影一閃,已在轉眼間將他給拉至大樹底下,強迫他得陪她一塊休息。
“修羅者,大善亦大惡也。”靠在樹下短暫的歇了一會兒後,順過氣的她,朝他換上了“公事公辦的音調,”你對這座人間,懷抱著的心情,究竟是大善呢,抑或是大惡?“
就是為了此事而離開須彌山的皇甫遲,錯愕地瞧她一眼,隨即拉開她的手,防備地走至她的面前,低首直視著似乎對他了如指掌的她。
“看來,你還未作好決定。”認真地瞧了他的眼眸半晌,她又慶又幸地拍著胸口。
“為何你會知道這些?”他愣愣地看著她嘴角漾出的小小笑靨,原本胸臆裡所升起的防備心態,正一點一滴地消退著,而就在他又見著了她腳下的東西,以及此刻她過於蒼白的面色時,頓時化為已滅的飛灰。
就如她所言,他的確是還未作好他的決定。
他一直都不懂,為何身為修羅,對於人間,就只能強迫性地選擇大惡或是大善,沒有灰色地帶,當然也不可能像凡間的人們一般,心中皆有善亦有惡。
這等奇怪的規矩,都沒人覺得太武斷了嗎?還有,他的著惡,本就該由他自個兒決定,他人憑什麼指使他什麼?他才不要同其他的修羅一般,只會一味地對著命運彎下腰選擇屈服,而不是依循著自己的心願。去選擇自己所願意選擇的。
“修羅道的修羅們,當他們此生頭一回睜開雙眼時,他們一生的命運,早就因他們骨子裡的天性而註定好了。”子問聽來有些虛弱的聲音,在他沉思的這當頭,悄悄地滑入他的思緒裡。“可你不一樣,你很特別,因為他人的命運,是在出生前就已註定好了的,而你,則是在你出生後,再由你來決定的。”
“你說什麼?”
調勻了氣息後,她緩緩張開眼,直直望進皇甫遲那雙仍是左右搖擺不定,不知該如何選擇的黑瞳裡。
她像個大姐姐般地拍呀拍著他的頭,“我說,你的命運,是由你自個兒來決定,而不是什麼天性或是什麼註定,換句話說,你擁有一個其他修羅所沒有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頗為厭惡地隔開她的手,“術法?還是武藝?”雖說六位修羅中,就屬他的術法最高,可若論武藝,他也只能和大師兄無酒打個平手而已。
“那叫自由。”自由?這意見是,他可以離開須彌山,去做那些以往他只能放在心中。對誰也無法說出口的事了嗎?不知怎地,在他這麼想時,無酒他們的臉龐,彷彿就蹲踞在他的面前,瞪大了雙眼仰首看著他……
她以指輕敲他還不太開竅的腦袋,“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待在須彌山上,遭你的師兄們吆喝來去,當個名不副實,永遠也無法成才的修羅?”這年頭唯一還算得上正常的修羅,聽神界說,大概也只剩下眾修羅裡這個年紀最幼,也最不合群的皇甫遲了。
“你以為你懂些什麼?”他登時兩眼一眯,隨即揚拳,一記重拳直襲向那張有若芙蓉的美麗面容。
可早就摸清他個性的子問,只是慢條斯理地以一指頂住來拳,而後毫不客氣地起腳將他給踢飛至遠處。
“我不都說過,動作太慢了嗎?”嘖,都得了一回教訓後竟還是學不乖?
“你……”掙扎站起的皇甫遲,才打算派用上他最高等的術法時,站在原地不動的子問先是大刺刺地朝他咧嘴一笑,而後,他的眼前隨即一花,速度快上他好幾倍的子問,在他下一刻睜眼看清身處何地時,已遭她一口氣從村郊拉進村中。
拖著他一口氣往某家民房房頂上跳的子問,在一上去後,找到個好位子坐下來,不給選擇地拍拍她身旁的屋瓦。
“坐這。”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她伸手將他的衣袖一拉,逼他不得不親暱地肩並肩坐在一塊。“我想你也不急著走,那不如就陪陪我。”
沐浴在夕陽下的子問,一手直指著遠處山丘上,那一畦畦層疊有致的梯田,與收拾了農耕器具準備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