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念頭。他想起了身世的苦楚,想起了丐幫的恩人,也想了這件事情關係的重大,終於抬起頭來,咬著牙根說道:“我、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原來他是因為家貧、母病、父老,逼不得已,才淨身入宮,做個小太監,以求養活父母的。但入宮後最初幾年,他還未曾得寵,一入宮門,內外隔絕,根本無法接濟父母。他賣身的錢,還不夠母親醫病。那幾年間,全虧丐幫的分舵舵主趙趕驢幫他家的忙。到了他漸漸得寵之時,父母不久就已相繼去世。不過在他父母去世之前,他曾有個機會回家探病,他的父母都曾對地千叮萬囑,叫他不要忘了丐幫的恩義,更不要忘了窮人的痛苦。
此時他心中想道:“趙舵主信得過我,才託我幫他們做這件大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要派人見皇帝做什麼,但也知道這件大事是對普天下的百姓有利的,我豈能出賣他們?”
那人只道十拿九穩可以套出他的口供,不料他竟敢說個“不”字,倒是大出那人意料之外。
那個“哼”了一聲,冷笑說道:“好,你不說,我先押你去見符總管。他那裡有十八種酷刑,每個時辰換一種,讓你遍嘗滋味,包管‘服待’得你‘舒舒服服’,哼那時看你是說還是不說!”
正當地要把小太監拖出沉香亭之際,腳步剛剛邁出亭子,忽見一條人影捷如飛鳥的撲來,那人一個“誰”字尚未問出口,陡然間只覺胸口一麻,“漩璣穴”已是給陳石星飛出的一顆小小泥丸打個正著。
那人雙手一鬆,“卜通”倒下。小太監脫出他的掌握,倚著欄杆,驚得呆了。
陳石星給那小太監解開穴道,伸出右掌,陽掌按三下,陰掌按三下。這是他們約好的暗號。
小太監驚喜交集,“你是丐幫派來的人,唉,終於盼得你來了。”陳石星道:“對不起,我來遲一步,叫你吃了苦了。現在閒話少說,你先告訴我,這人是否今晚當值的衛士?”
“他是個衛士隊長,但並非今晚當值。”
陳石星去了顧忌,立即手起掌落,用重手法震裂那個並非今晚當值的衛士小隊長的心脈,那人叫都未曾叫得出來,便即一命嗚呼。
“皇上在哪裡,你知道嗎?”陳石星顧不及掩藏屍體,先問這個他最急於知道的問題。
那小太監道:“皇上在琅牙閣,剛才我還見他在閱讀奏章,聽見他吩咐敬事房的太監,說是今晚要在書房留宿,不準備去‘臨幸’那個妃嬪了。看情形,今晚皇上可能很遲才睡,你去正好合適。琅牙閣的所在,你知道嗎?”琅牙閣是皇帝的書房,在養心殿後面,在小太監送給他們的那份地圖上早已繪明,由於是比較大的建築物,陳石星估計並不難找,便說:“我知道的。”
那小太監道:“那請恕我不帶領你們去了。”
陳石星正要離開,那小太監忽道:“俠士,且慢——”陳石星迴頭來問道:“還有何事?”
小太監的神色似乎有點特別,半晌方始說道:“你若見到趙舵主,請替我向他說,我沒忘記他的教導。”
陳石星不覺愕然,“在這樣緊張關頭,你卻說這等不相干的閒話!”說道:“好,那我一定會替你把話帶到。”說罷,便與雲瑚一起走了。
陳石星和雲瑚離開沉香亭,正自覺得那小太監的說話和神氣都似乎有點可疑,走沒多遠,忽地隱約聽得暗啞的似是呻吟之聲。
陳石星吃了一驚:“咱們回去看看。”
雲瑚詫道:“看什麼?”她的聽覺不及陳石星敏銳,雖然亦又隱約聽見沉香亭那邊似有聲響,卻還不能分辨這是什麼聲音。
陳石星道。”我怕那小太監有事!”
他們已知那小太監是把屍體拖進假山洞裡的,迴轉況香享入那假山洞一看,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果然是出了事了。
只見那小太監胸口插著一把利刃,和那屍體並排躺在血泊之中,他是拔出那個已死的衛士佩刀自殺的。
陳石星連忙給他封穴止血,但這口刀直插心臟,如何還能救活?他的手術,只能讓那小太監留住口氣,多活片刻而已。
小太監睜開眼睛,低聲說道:“你怎麼還不去辦你的正事?”陳石星道:“唉,你何苦如此?”
小太監道:“這事遲早會給發覺,我怕萬一很快就給他們發覺,我自己也信不過自己不會招供出來!”
陳石星知道已是無法挽救他的生命,只好和他說道:“你還有什麼未了之事要我代辦麼?”把耳朵貼到他的唇邊細聽,只聽得那小太監氣若游絲,蚊叫的聲音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