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彈得好。”
陳石星勉強笑道:“你又沒有聽過我的彈琴,下這評語不太早了一點麼?”
雲瑚說道:“何須聽過?俗語說名師出高徒,何況你的爺爺就是天下第一琴師。咦,陳大哥你在想些什麼?”她忽地注意到陳石星如有所思了。
陳石星道:“沒什麼,我是在想什麼時候好了,可以為你彈琴。”其實心中卻是在想:“要是他們成了親,我把這架古琴送給他們夫婦,倒是一件最佳的禮物,嗯,他們一個是王府的貴公子,一個是大俠的女兒,他們匹配,才是最美滿的姻緣。”
雲瑚笑靨如花,說道:“那麼我先多謝你啦。陳大哥,聽說琴聲可以令人寧靜,是真的嗎?”
陳石星道:“我聽爺爺說過,要是琴技已臻化境,別人的喜怒哀樂,都可以任由你的琴聲操縱。”
雲瑚說道:“可惜我彈得不好,否則我倒想彈奏一曲,給你催眠,陳大哥,你累了一天,也該睡了。”
陳石星道:“段公子彈得很好,你是他的高徒,何須客氣,你彈給我聽吧,我真的想在你的琴聲之中安眠。”
雲瑚笑道:“其實我是想請你這位名師指教,我彈給你聽,你可不要笑話我。”
當下取出古琴,自彈自唱:
“晚風前,柳梢鴉定,天邊月上。靜悄悄,簾控金鈞,燈滅銀缸。春眠擁繡床,鹿蘭香散芙蓉帳。不見蕭郎,多管是耍人兒躲在迴廊,啟雙扉欲罵輕狂,但見些風篩竹影,露墜花香。嘆一聲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閨魔帳。”
這是大同地方流行的民間小調,少女思春之曲。雲瑚十四五歲的時候,段劍平最後一次在她家作容,教她彈的。當時她也不解其中之意,只是覺得這個曲子好聽,就牢牢記住了,此時彈奏出來,給陳石星聽,一曲奏罷,不覺臉暈輕紅。
陳石星聽得心神俱醉,驀地想道:“這想必是段劍平教她彈的,以便他日閨房之內,婦隨夫唱,聽這曲子,其樂有勝於畫眉。我可不能想歪了。”聽罷這個輕鬆的曲子,陳石星心裡有三分傷感,但更多的七分卻是甜意,果然不知不覺的就在她的琴聲之中睡著了。在夢中他看見雲瑚笑靨如花,和段劍平手拉著手向他走來,他獻上古琴,當作迭給他們的新婚賀禮。
陳石星夢見段劍平,雲瑚看著他閉上眼睛睡著了,不知不覺也是想起了段劍平來。
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如此接近,除了段劍平之外。
段劍平曾經好幾次到過她的家裡,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不過在她十五歲那年,和段劍平分手之後,一直三年有多,卻沒有再見過面。
在這三年當中,她除了記掛遲遲不歸的父親之外,常常想起的就是段劍平了。每次想起他的時候,總是有著一個快樂的回憶。
他們並肩而行,並沒騎馬。
雲瑚伏地聽聲,只聽得那個女的說道:“奇怪,咱們這匹白馬剛才不知怎的好像頗為焦躁,不聽指揮,就把咱們帶來這裡。”雲瑚吃了一驚,這聲音竟是似曾相識。
跟著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跑了整整一個白天又半個夜晚,馬不累人也累了,秀妹,你也該歇歇啦。”
那女的說道:“英表哥,你不知道我多麼記掛雲家妹子,如今大同之圍已解,我恨不得插翼飛去看她。”
那男的道:“我受了段劍平之託,也是急於要見她啊。不過咱們的白馬跑得飛快,和插翼也差不多了,反正明天一定可以趕到。大同,你也不必太心急。找個乾乾淨淨的地方,你先舒舒服服睡一覺吧。我替你守夜,明天一早,我會叫醒你的。”
雲瑚聽到這裡,不覺又驚又喜,原來這一里一女,正是她希望到了金刀寨主那裡可以和他們會面的江南雙俠——郭英揚和鍾敏秀。想不到用不著到金刀寨主那兒,他們已先自來了。
“原來他們連夜趕路,正是為了要去找尋我的。我且暫不作聲,開他們一個玩笑。”此時郭鍾二人已經走進樹林,和雲瑚匿藏之處距離不遠了。
腳步聲停了下來,似乎是在尋覓適宜睡覺的地方。雲瑚見他們沒有繼續走來,正想悄悄過去嚇他們一跳,忽聽得鍾敏秀笑道:“你準備怎樣替段劍平去向雲家妹子表白心意?”
此言一出,不是雲瑚嚇他們一跳,而是他們嚇了雲瑚一跳了。“段劍平要向我表明什麼心意?又為什麼要他們代為傳達?”
只聽得郭英揚笑道:“他不好意思和你說,我也不好意思和雲家小妹子說。秀妹,你就幫我這個忙吧。不,不是幫我的忙,是幫段大哥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