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悼亡詞卻有一句“莫怪蟬聲別樹”?
如今她聽池梁念她父親唸的這首詞念得如此淒涼:“難道池伯伯也有和我爹爹相同的遭遇,少年喪妻?還是隻因為他和我父母是好朋友,是以特地挑我爹爹這首悼亡詞來唸呢?”
池粱唸了半闕,就沒有再念下去。卻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我和你爹在一起的時候,他跟我學吹蕭,我跟他學做詩填詞。我寫的每一首詩詞,一寫成就必定先送給他,請他給我修飾。但只有這首詞我只是寫給自己看的,從不讓他知道,我念給你聽。”
像念她父親那首悼亡詞一樣,吟聲一樣悽愴,更多了三分幽怨。
韓芷一片迷茫,聽他念道:
“春夢香城渾未醒,倩女離魂,沒入梨花影。心事眼波全不定,一春風雨長多病。燕燕歸來尋舊徑,愁鎖瀟湘,寂寞庭蕪靜,往事悠悠空記省,平林新月湖光冷。”
“池伯伯,請恕我的冒昧,你這首《蝶戀花》詞,可是在懷念你所曾鍾情的一個女子麼?那個女子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錯,她是死了。但是過了許多年我才知道的。”
韓芷不禁心頭一震,說道:“你寫這首詞的時候,我爹爹是否還和你在一起的?”
“當時我們雖已分開,但他尚未逃難,我要找他,還是可以找得到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
“因為我知道他不願意見我。我寫成這首詞,本來曾想過送給他看的,但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只留給自己看。”
“為什麼?”
“你爹可疼你麼?”池梁答非所問,且又這樣出乎韓芷意料之外。
韓芷怔了一怔,“池伯伯,你問得可有點奇怪,我爹爹當然疼我,非常非常疼我。媽死後,我們父女就一直是相依為命的。有好的東西他先給我吃,有好的衣服他先給我穿。我們很窮,但過得很快活!”
池梁說道:“是,我不該這樣問你的,你爹是個好人,是世上罕見的好人,我早就知道的了。我怎能懷疑他會不疼你呢?”
他不懷疑,韓芷可更加懷疑了。懷疑他何以會有這麼一個不該懷疑的懷疑?
“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但現在我想,你的爹爹既然沒有告訴你,那麼你還是不必知道的好。”
“不,爹爹本來是想告訴我的,在他臨終的時候。可惜已經遲了,他只能說出一句話。”
“說的什麼?”
“他說,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