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人的前面半里之遙,“雪裡紅”當然是先從他們的頭頂飛過。陳石星心念一動,捏了一顆泥九,輕輕一彈,“雪裡紅”給他打個正著,跌了下來。雲瑚拾了起來,交給陳石星,說道:“大哥,你真好功夫,鳥兒一點也沒受傷!”
那“小王爺”又在說話了:“奇怪,我分明聽見鳥鳴,和剛才唱的那隻鳥兒一樣,料想該是它的同伴。怎的卻不見飛來?”他一面說話,一面加快腳步,不一會兒,那班人就來到了彈琴峽了。一共是四人。陳石星定睛一看,其中一個是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衣服麗都,想必是那個“小王爺”,跟在他們後面的兩個漢子,穿的雖是漢人服飾,長得好像漢人,但還是看得出並非漢人。這三個人也還罷,而那第四個人,陳石墾一見,卻是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石星在半年之前,在王屋山翠蔽峰丘遲隱居之處,不但曾經見過,而且和他交過手的那個令狐雍。
陳石星業已改容易貌,令狐雍倒是不認識他了,不過也覺得似乎有點眼熟。
令狐雍心念一動,走上來就問:“喂,剛才是你們在這裡彈琴麼?”
雲瑚說道:“沒有啊。我們只是坐在這裡聽琴聲。”
令狐雍道:“聽誰彈琴?那個人呢?”
雲瑚笑道:“聽流水彈琴。”
“小王爺”看見陳石星掌心那隻“雪裡紅”,大喜說道:“啊,原來這隻鳥兒是給你捉著了,可以給我看看麼?”
“小王爺”看了陳石星手裡的那隻“雪裡紅”,越發高興,說道:“你用什麼方法將它捉下來的?它一點也沒受傷!”
陳石星裝作不知道他的“小王爺”身份,說道奇%^書*(網!&*收集整理:“公子喜歡這隻鳥兒,我送給你玩吧!”
“小王爺”道:“我和你剛剛認識,怎好要你的東西?”
陳石星笑道:“不過是一隻鳥兒,區區玩物,算得什麼?”
那“小王爺”喜歡之極,接過鳥兒,說道:“你這人真好,你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
陳石星胡亂捏了一個名字,說是住在一個朋友的地方,那地方當然也是胡亂說的。不過北京近郊是有這麼一個地方而已。料想“小王爺”不會前往找他。
果然那“小王爺”說道:“雷兄,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不過我爹管得我很嚴,今天也是抽空出來玩的,恐怕不便去找你了,不知你來找我好不好?”
令狐雍和那兩個瓦刺人連忙向“小王爺”使個眼色,生怕這位“小王爺”不懂事,把自己的身份和住址洩露出來。原來這個“小王爺”一點不假,不過,卻是瓦刺的“小王爺”。
那個瓦刺密使乃是大汗的叔叔,親王的身份。這個“小王爺”,正是他最鍾愛的幼子。小王爺要遊長城,令狐雍特地給他作嚮導的,為了恐怕給別人識破,是以一行人都作漢人打扮。
這小王爺雖然不大懂事,卻也知道他和父親所住的賓館,不能隨便讓外人探訪,想了一想,說道:“你知道北京城裡有一位龍文光龍大人嗎?”
陳石星佯作一驚,說道。”公子說的,敢情就是兵部尚書兼九門提督的龍大人?”
小王爺道:“不錯,這位龍大人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到他家裡找我。要是我不在那兒,你有什麼事情要人幫忙的話,儘可以求龍大人幫忙。我把這析扇子給你帶去作為信物,他看見這柄扇子,料想不管你求的是什麼事情,他都會替你做到。”說罷,拿出一柄扇子,有一塊漢玉作為扇墜。原來這把扇子上面有宋代名書法家兼畫家米南宮(米芾)的字畫,正是龍文光得到皇帝賞賜的珍物之一,由他轉送給這位小王爺的。
陳石星心中暗笑:“我要的可是龍文光的首級!”但為了免得這小王爺起疑,而且覺得米南宮的字畫落在瓦刺人手中也可惜,於是便即接了過來,裝作歡天喜地的說道:“多謝公子厚賜,我哪還敢再有奢求?時候不早,我們還要走路回去,告辭了。”小王爺道:“投桃報李,這是應該的。你回到北京,記得快點來找我啊。過幾天,我就要回去的。”他自幼有漢人宿儒教他念書,說話已經懂得運用一些漢人的普通典故了。
令狐雍走上前來,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你這小子真好福氣,一隻鳥兒就換了一件寶貝,還有錦繡前程等著你,夠你下半世享用的了。你是什麼人呀,我還沒有問你呢?”陳石星道:“小的和這位朋友都是上京趕考的秀才。”
令狐雍道:“其實只要你見到了龍大人,求一官半職,易如反掌,還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