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小白神智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頭搧翅,將身上的水珠甩得到處都是,蘇綰生怕它弄髒了島主的衣服,引起島主不快,忙道:“小白,不得無禮。”
島主淡淡一笑:“不妨事。”只見小白甩出的水珠在離他身子半尺遠的地方,都仿若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紛紛墜落。小白睜大了眼睛,愣了片刻,突然露出諂媚的神情來,小心翼翼地往他靠了靠,仰頭凝視著他,再不肯挪開半步。
島主見了小白的行為,也不覺得唐突,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拿起如意珠,側耳聽了聽,笑道:“裡面可有冤魂無數,其餘人等為應劫,當輪迴再生,兩人尚有肉身存活,當可一救。”
蘇綰心想,這二人,一人便是水顏,另一人便應該是芷風了罷?遂道:“不知其中一人可是一條小銀龍?”
“正是。說起來,未已如此輕鬆便被你等捉拿歸案,與他在裡面苦苦奮鬥離不開。”
蘇綰大喜,便對著島主深施一禮:“此人肉身失落,還請島主指明方向,讓我等去將他的肉身尋回,讓他魂歸本位可否?”她本來一直擔心芷風的肉身會跟著惡魔島的陷落而毀去,此時聽說還在,不由高興萬分。
島主笑道:“他的肉身自當由有緣人所得,你就不必擔心了。”又望著瓊舞道:“還有一人早就不該存活於世,仍然強留不走,你救是不救?”
瓊舞一時錯愕,千迴百轉,心中隱約知道了是誰,卻不好回答。
島主笑道:“你好生想想,一切都由你做主。”言罷手一揮,但見一縷輕煙從如意珠中逸出,圍著他歡快地繞了一圈,自水顏百會穴鑽入。片刻後,水顏“呀”地一聲叫了起來,睜眼翻身坐起,對著他盈盈下拜:“謝過恩人。”
島主笑了笑,接連打了幾個手勢,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陰冷之氣遮天蔽日,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蘇綰眯縫了眼睛,只見無數模糊的人影從如意珠中逸出,或是面目猙獰,或是滿面血流,或是表情惻然,團團將幾人圍在中間,呼號大哭,哀嘆不已,更有人兇狠地瞪著蘇綰,咬牙切齒,要朝她俯衝過來。
小白“呱”地一聲大叫,守護在蘇綰身邊,張開翅膀,亮出鐵喙,噙著一點冷森的火焰,威脅地看著那些想衝上來的鬼魂,警告它們不要妄動。
瓊舞也警覺地上前兩步,欲將蘇綰護在身後。蘇綰知道它們非是和她有仇,而是記恨她懷中招魂鈴裡的未已。雖然冤有頭債有主,但她卻不能將未已交與它們,有心與這些鬼魂大戰一場,又恐島主不喜,不由好生為難,只把眼睛看著島主。
島主道:“爾等不應有恨,乃是應劫。”他的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後安寧無比,無數紛亂煩躁的情緒都不翼而飛,心中只餘平和之意。猶如六月天裡,正自口渴乾熱煩躁時,喝下一碗冰鎮酸梅湯,全身上下的毛孔無一不舒服。
那群鬼魂聞言,多數都迷茫回頭,眼巴巴地看著島主,希望他能為它們指出一條明路。也有那極少數的兇魂,心中不忿,張牙舞爪要朝蘇綰撲去。島主冷哼一聲,指尖微顫,白光射出,那兇魂不及靠近蘇綰,便化作一縷輕煙,輕風一吹,便消失彌淨,不復存在。
島主輕笑道:“如此兇悍不聽人言,就算是輪迴之後也是害人者眾,不如一了百了。”眾鬼魂大驚,紛紛匍匐倒地,跪在他面前,低聲哭求。
島主道:“今日便放爾等往生,切記眾生平等,不可再生妄念。”
眾鬼魂齊聲應諾,島主閉目一笑,袍袖輕揮間香風吹過,鬼魂消失不見,雲開日出,林間只餘微風吹過林梢的樹葉沙沙聲,一派靜謐安寧。
蘇綰和瓊舞瞠目結舌,瓊舞睜大一雙眼睛:“閣下好大的神通,請問閣下尊號?”
島主笑道:“時間太久,我已見不得我的名字了。你想好了麼?那人救是不救?其實把他關在這如意珠中,囚禁一輩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瓊舞茫然道:“我心中恨著他,巴不得他死個乾淨才好。就算是他在我面前死了,我也不會為他流一滴淚。但你此刻問我救他或是不救他,我卻不知該怎樣回答。似乎,他倒黴對我也沒什麼好處。”
蘇綰聞言,便知道二人指的應該是上代魔皇瓊丹。瓊舞一直都覺得他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心中恨他之極,父子各懷己見,爭權奪利,勾心鬥角,都曾想置對方於死地。此時聽瓊舞這般回答,她並不覺得奇怪,如果瓊舞是個真正心狠手辣,不顧一切的,又怎會對她百般呵護?
島主道:“你有這一絲憐憫,便可繞你不死了。”
蘇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