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個向性德請教的人已經退開,當即也不多想,大步向性德而去。
其他諸人全都抱著書冊瘋狂地看,有人手舞足蹈,有人飛上躍下,有人即刻跌坐運功,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農以歸的神情和其他請教者不同。
農以歸輕聲道:“公子,這張藥方……”
性德微微點頭:“如你所見,如你所想。”
農以歸怔怔道:“公子把這藥方交給我……”
“我要你記住方子裡的藥,在我需要的時候,給一個病人,開一張一模一樣的方子。”
性德聲音低沉,僅咫尺可聞。
農以歸一咬牙:“公子,我是大夫,不是殺手,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性德神色淡漠:“當初你給我開的藥方,就不傷天害理嗎?”
農以歸慘白著臉,顫聲道:“我那是為求脫身,不得不為,若無緣無故,加害旁人,於心何忍?”
性德連正眼也沒有看農以歸一眼,只淡淡道:“兩百年前,絕世神醫文仲景的醫書、筆記,以及煉藥方子。”
農以歸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掙扎著道:“公子,醫米是用來救人的……”
性德依舊沒有動容,只淡然繼續道:“給病人剖心開腦,切割壞死臟器,為之續命的秘法。”
農以歸全身都顫抖起來:“我答應你。”
性德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世間何嘗有永不動搖的義士、永不更改的正直,所差的,不過是沒有到達他們的底線罷了。
他沒有去看農以歸痛苦的眼神,他知道,農以歸會怨恨、會悲憤。明明他可以利用在場所有奉他若神明的人,以武力逼迫農以歸不得不從,卻偏偏要用利益來誘惑農以歸放棄堅持。
若是被武力所迫,農以歸還可以安慰自己,這是無可奈何,這不是出自本心,而現在,農以歸將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自私與卑劣。
人類最愛這般自欺欺人,總是不肯面對自己內心深處的陰暗,而他,不認為自己有幫助別人,去隱瞞天性,繼續自欺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