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睹,所以我要走了。”
容若輕聲道:“風大哥,你就不能在我這裡做客幾天才走嗎?”
風振宇搖頭:“年少之時,總是熱血激昂,總以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年事漸長,江湖歷練,才知道,原來,世事大多一片灰色,人也很難真正分清好壞。原以為,自己心境眼界都成熟了,到如今才知道,依然又是錯,原來一個普通人,再怎麼人情通達,他看事情的眼光,與君王,與宰相,與治一國治一軍的名臣重將,還是完全不同的,原來世間,竟真有分不清對錯之事。”
容若激動地叫了起來:“不,不是這樣的,世事再複雜,都還有一個基本的原則道德在其中,不可違反,不能狡辯,總有分清對錯是非的那一刻,只是現在,他們還不明白,只是現在,還沒有一種簡單、有效、容易分辨,併為所有人接受的道德共存於諸國。”
風振宇嘆息:“這些太深奧了,我不明白,也已不想明白。你我雖是陌路相交,卻也相知相重,也曾互救過對方。我跟過來,只想確定你安全,現在既知你是楚國貴人,安全必然無慮,我也就放心了。這飛雪關,我是不能再待,我也不想留在這些口口聲聲,並無失德,讓人難以反駁的楚國兵將身邊,就此告別了。”
“風大哥,你去哪,衛國嗎?”容若急切地問。
“我在衛國三年,黯然度日,現今出手結怨,想必再難回覆舊時平靜生活了。而且,因為你,我竟發現,我的血還沒有冷透,心也沒有真的死掉,我想再去走走看看,天下之大,總有容我這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之處。”
風振宇說話間,袍袖微拂,已是飄然掠起。
容若在原地大聲道:“風大哥,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風振宇的聲音隨風傳來,卻又轉眼逝去:“有緣自會相見。”
容若靜靜望著風振宇漸漸遠去的身影,良久,才回頭看向陳逸飛和宋遠書:“陳將軍,今日之事,是我太蠻撞失禮,冤枉你了。雖然,我並不認為衛國女子和大楚軍士的這種交易是正確的,但也只得承認,在目前的困境中,這是無法避免的。在無法有效改變目前僵局的情況下,我不會要求你下任何死命令。”
他再轉頭面對宋遠書:“宋大人,無論你有多少理由,我仍然認為,欺凌沒有反抗之力的弱小,是非常卑鄙的行為,不過我也知道,你對我的敬意,並沒有大到可以讓你服從我的命令,只要你還是大楚駐衛使臣,你就會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但是,我也一定會把我的想法告訴攝政王,如何取捨,將是他的事。”
陳逸飛臉色始終沉重,宋遠書則是安之若素。
容若輕輕嘆息一聲,只覺精神無比疲憊:“我累了。”
陳逸飛會意:“公子房間的房門壞了,請容末將為公子另外安排房間。”
楚韻如一直保持著沉默,沉默地看著大廳裡的爭執、說明,沉默地看風振宇悵然而去、容若黯然神傷,沉默地跟著容若到了房間,看著容若坐下來發呆,眼神一片悲涼。
她依然沒有開口勸說他,只是靜靜走到他身旁,輕輕牽起容若的手。
容若感覺到她掌中的溫暖、微微抬頭,看到她眼中的關懷,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是很沒用,我無法做到任何事,我不能讓楚國不威逼衛國,我也不能制止衛國女子以身體來換取藥品和金錢,我真的太沒用了。”
楚韻如輕輕道:“你不要太勉強自己,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什麼人可以勝天呢?我以前也從不知人世間,有這麼多悲涼苦難,是跟你出來,才能真正張眼看這個世界,是和董姑娘在一起,才能真正接觸貧窮的百姓。我覺得,對於苦難的他們來說,不能用道德禮法來約束,而陳將軍的做法,也並沒有太大失德之處。”
容若搖搖頭:“韻如,你不明白,或者,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人能明白。是的,用大多數人的道德觀來看,陳逸飛能約束士兵,不去燒殺擄掠、強搶民女,就已是非常了不起了,的確,別的將軍還屠城濫殺呢!陳逸飛是一位多麼仁厚的將軍,但真正的道德,不該是這樣的。或者,對於秦楚兩國對衛國的逼迫,局外人,也不過說一句天下大勢,懷金其罪,嘆息兩聲就罷了,在亂世中,怎能指望,站在國家立場的人能講仁義道德。但不對就是不對,不能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以強凌弱是正常的,就可以抹殺他的錯誤。可是,我的想法,無法和別人溝通,無法得到任何人的認同。那些帝王將相,壞的,殘忍好殺,好的,也不過如蕭逸能善待自己的百姓,卻絕不憐憫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