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碧靈光方一消逝,被靈眼噴出靈力熔出不規則空白的黑色光幕停止了修復,浮雕千狼柱上卻陡然湧出濃郁到有如實質的墨色流光,層層裹裹的包住了整個柱身,密密匝匝的浮雕狼首猶如被濃厚的塵灰掩埋,整個柱體看來爆粗了許多,浮雕看不到了,表面光滑如鏡。
言如意的五彩霞光爆出了最後一次的盛放,竭盡所能的給予浮雕千狼柱更大壓力。
就在這時,第三道符圖飄飛而出。
幾乎就在符圖剛一離體的剎那,一道冷厲的光華亮起,控馭著圓月彎刀法器的葉易安暴起斬破一片黑色光幕,強行殺進了浮雕千狼柱的黑色毫光之中。
縱有能吞噬一切探查的丹力護盾,但停止修復後殘破越來越大的黑色光幕內卻已無法潛行匿蹤,葉易安也沒想再隱匿蹤跡,馭器騰空,一路殺向此前那尊不動浮雕狼首顯現的方位。
晦暗的月光透過片片不規則的空白流進黑色光幕中,在這個明暗交錯的小世界,馭空刺入的圓月彎刀散發出的泠泠寒光恰似葉易安的眼神,尖利鋒銳而決絕。
在這成敗只此一舉,雙方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馭器疾衝的葉易安消逝了一切雜念,眼中,心中只有如山崩海嘯般的滔滔殺機。
一條條影狼被斬於刀下,儘管丹力實已到了油枯燈盡的窘境,葉易安卻不避不讓,不躲不閃,只是向前,只是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一刻,他的心中,他的胸膛全被沸騰的殺意盈滿。四年黑獄,乃至二十年人生中遭遇的所有不公、不甘,以及沉澱隱藏在心湖最深處的憤怒、傷懷,乃至無數個深夜傷於身世的自卑俱都噴薄而出,盡數化為勢如排山倒海的無窮殺意
殺的越烈,心湖中便越乾淨,胸中的快意便愈發勃勃然如狂潮逆天,令人戰慄,令人瘋狂,令人只是向前,縱然前方便是那浩浩天宇,也要撞上去,要麼將天撞個窟窿,容我自由自在的伸展一回已經蜷縮太久的軀體與靈魂,要麼就頭裂身消的撞死在青天之下。
這一遭,寧死……不退
此時,葉易安儼然已經瘋魔,他要戰鬥,他要毀滅,他要不死不休的敵人也在無形中超越了,敵人是鷹麵人,但絕不僅僅只有鷹麵人,他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如影子般掙不脫甩不掉的存在
或許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根本就不應當與之戰鬥抗爭,或許這個敵人永遠無法戰勝,與之戰鬥本身就是無意義的虛無,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葉易安就要戰鬥到底,不死不休。
進或者退,人生不過如此
此時,進與退這兩個簡單的動作象徵意味太濃,對於葉易安而言意味著太多太多,他不想退,他不能退,他更不願意退。
退就是屈服
他寧死也不願屈服
這無關理智,無關取捨,這關乎態度,這是……人生無可逃避的抉擇
第三道深碧靈光在浮雕千狼柱上閃現,只不過這一次它的範圍卻極窄,僅僅只是一小片
浮雕千狼柱一小片柱體上的黑色瀏光如雪入沸湯般迅速消融,露出了那尊唯一不動的浮雕狼首,面目猙獰。
群狼齊嚎,毫光激盪,就連柱體下的大地都開始震顫起來,斬殺掉面前的最後一條影狼,疾衝到浮雕千狼柱前的葉易安馭器踏步於虛空之上,掏出那枚形制奇古的玉玦塞進了狼口之中。
猶如被點亮的明燭,玉玦瞬間散放出灼灼光華,先是瑩白的玉光,繼而便化為玉玦中心那一點的金黃光輝
剎那間,黑色光幕的小世界內如同升起了一枚耀眼的烈日。慘嚎聲中,日輝所到之處黑色光幕消失了,殘存不多的影狼消失了,最終這個別為一體的小世界也徹底崩潰消失了。
因為不甘,所以豪賭。舞蹈於生死邊緣,最終,葉易安親手毀滅了這個與他而言近乎無敵的存在。
暗夜之中,玉玦放出的烈日之光灑照在葉易安的臉上身上,使得馭器立於虛空之上的他全身散發著一暈璀璨的金光,就連蒼白如雪的臉都多了十分神采,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堅毅、剛強、充滿著雖淡卻永不泯滅的希望。
足踏虛空,任衣袂在烈烈山風的吹拂下飄搖飛舉,葉易安靜靜的俯視著黑色光幕的崩潰,俯視著腳下這片大地顯現出自然的模樣。
俯視著這一幕,葉易安心中除了滔天殺意之外,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的感覺悄然湧上心頭。
這種感覺雖然很快便散去,卻如一顆種子落入了心湖最深處,在未知的時間裡等待著生根發芽、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就在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