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及難民立時如潮'無_錯'小說M。QuleDU。COm水般向兩側退去,葉易安也被帶著退往一側,很短時間裡麻石長街就空蕩蕩的顯露出來,也使遍地的垃圾更加顯眼。
兩班衙役護衛著一輛官車遠遠而來,軒敞官車上的簾子高高掀起,葉易安看清車中坐著的那人後雙眉微微一挑——上次見面時方啟傑還只是州衙刑曹參軍,怎麼現在就成了知州,即便他有個如今正任御史大夫的好爹,這升遷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現在這形勢下做襄州知州……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方啟傑邊走邊巡視街道及兩邊人群,他的眼神也曾從葉易安臉上滑過,兩人之間甚至還有過一次極短暫的對視,但他卻認不出葉易安當下這張屬於鮮于越的臉,目光一錯而過。
遠遠跟在方啟傑的車駕後面一路直到州衙,葉易安也懶得通報,找了個僻靜角落潛匿蹤跡進了知州的公事房。
方啟傑正在見人,說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襄州城內治安混亂,勉強維持在不至於暴亂的邊緣;本地鎮軍不斷派人來催糧,街上的難民也嗷嗷待哺,但官倉中眼見就要見底,往山南東道、往長安請求調糧賑濟卻是毫無訊息,這也難怪,長安都已岌岌可危,誰還顧得上這裡?
葉易安只是聽了一會兒,愈發確定自己之前的想法沒錯,方啟傑現在坐上襄州知州的位子著實不是什麼好事,簡直就是要命。
終於出現了一個空檔,方啟傑皺眉嘆息時葉易安變回原本的容貌緩緩顯露出身形。
眼瞅著一個人憑空出現,方啟傑一愣之後猝然站起,站起來時手上已多了一柄不知藏於何處的衙役制式長刀。
當年的無影腳與靈犀指畢竟沒有白學。等看清楚來者是葉易安後,方啟傑伸手扔掉了手中的長刀。
因為方啟傑的焦頭爛額,這次碰面就沒有了以往的熱鬧。葉易安也沒有時間在此多留,就直接問了心中的疑惑。
聞問,方啟傑竭力做出爽朗的樣子笑道:“我老子就是當朝御史大夫,天下言官領袖,誰他娘敢黑我?至於這知州,接連三個要麼告老,要麼稱病,還有一個也要乞骸骨,總之是沒人願幹。衙門中人找到我,說總得有人出來維持局面,我還能推給誰?原想著資歷不夠,吏部必然不準,誰知這邊公推的摺子一上去,吏部當場就給批覆了”
說到後來方啟傑終究是笑不下去了。葉易安皺皺眉頭,“現在當這個知州……你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能支應一天就竭力支應吧,城內的情形想必你也見著了,若是州衙中官吏也像北地那些衙門一樣一散而空的話,一天下來沒準就要死多少人”
“安胡兒的叛軍行將大舉攻略長安,屆時必會譴一旅偏師沿水路而下抄略襄州以斷南逃之路,你拿什麼來擋叛軍?”
“朝廷舉天下之力都擋不住安胡兒,我拿什麼來擋?”喃喃著沉吟了一會兒後,方啟傑驀然一笑,“真到城破那一天我倒解脫了,至於別的,大不了再做個顏杲卿,怕個鳥”
顏杲卿乃名門之後,當朝大書家顏真卿之兄,官至河北道常山太守,安祿山率眾反叛時抵死不降,更嗔目大罵。後常山城破,顏杲卿被安祿山拔舌斬首而亡,義烈之名動於天下。
方啟傑要殉城?葉易安心中一跳,細察方啟傑臉上神情卻絲毫看不出作偽的痕跡,眉眼之間甚至還能看到下定主意後的輕鬆解脫。
“學誰不好,胡說什麼!”,葉易安拂袖怒叱,“你即刻上折辭官,摺子我親自給你送到長安,吏部若是不準,我自會找方老大人與他們說話”
“家父命我辭官的信箋已到了四封,後面還有的在路上。要能辭我是真想辭啊,可惜如今這襄州……我打小就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也是在這裡遇到師父你,就連家祖母都死葬於此……”
說到這裡,素來豪蕩不羈的方啟傑竟是說不下去了,胸中分明有一股難以說清楚的氣在憋著,也正是這股氣愈發使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方啟傑沒有說清楚,葉易安卻聽明白了。雖然兩人的相識交往中有十五年未曾見面,但他對方啟傑依然瞭解很深。
這個小胖子當年只為一諾就不惜在屁股被開啟花的情況下爬狗洞出來相見,滿心滿腦子的要做湖海大豪,平日裡看著沒個正形,其實骨子裡既重情又重義氣,而且還有著濃厚的英雄情結。
像他這種人物,若是襄州最終轉危為安,知州的位子說不當就能不當;但風雨飄搖之時要想讓他自己全身而退,那還真是千難萬難。
見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