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進來一箇中年男子,看見我似乎很是意外的樣子。小姑娘開心地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便叫:“阿爸。”這個詞我總算聽懂了,古今中外爸爸媽媽的叫法果真大同小異。
小姑娘興高采烈地對她父親說了一通話,看她父親將眼睛看向我,我便知她定是對她父親說我的事情。那男子認真地凝視了我一眼,我握著狸貓的手突然升起一絲警覺,長期的動盪不安讓我有些像只驚弓之鳥,稍微風吹草動,心中便會警鈴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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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近山遙水皆有情(3)
我往後退了退,將臉半隱在棉布帳簾後。
那男子認真審視完我後,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安,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擺擺手:“裡買歇。”
小姑娘更是熱情地拉起我的手,將我帶至房間一角一張簡單的四角方桌前,接過她父親手裡的籃子,揭開蓋子後,清淡的米粥香味四溢。
裡面淺褐色的粗瓷碗裡盛滿了濃稠的米湯,小姑娘伸手便去端,卻似乎被燙了一下,一下縮回手來。她父親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對她的急進毛躁寵愛地搖了搖頭,便伸手替她端起了那碗米湯。我看見他厚實的手掌上佈滿了粗粗的老繭,溫暖而寬大,讓我突然想起了爹爹。
雖然爹爹的手修長瑩潤,只在握筆處結了一個薄薄的繭,但是他也喜歡在我調皮吵鬧時這樣拍著我的頭,寵愛地搖頭微笑,他總是說:“容兒呀……”似乎很是無可奈何而又樂在其中的樣子。那時,幸福是這樣簡單而唾手可得。
撒嬌,是女子特有的權利。而我,卻對於這種滋味有種久遠的陌生之感。更多時候,我更希望自己能夠刀槍不入、銅牆鐵壁,以使自己能在這個紛繁複雜的環境中立足,亦不讓身邊的人受傷害。卻往往事與願違,似乎我身邊的人總是因我頻頻受創,而我卻無能為力。
樊川江上的一幕猶在眼前,狸貓深痛的目光、痴狂的付出、毅然屠城的冷冽;桓珏慘淡的面容、虛弱的身體、與子夏間玄機深深的對話;子夏令人費解的孤身入營之舉;方逸對我的憎入骨髓。
或許,方逸還有那些朝臣說的不假,我確實是個禍害。
那男子從籃子底取出一片綠油油的肥厚葉片走到床前,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上前就見他執起葉片插入碗中,再取出時已粘滿了粘稠的米湯,之後,他俯身將葉片插入狸貓緊閉的嘴唇裡,片刻後取出,將葉片再次蘸入米湯裡,然後再放入狸貓的嘴裡。
我驚訝,他們竟然使用如此繁瑣的方法耐心地給昏迷中無法進食的傷者餵食,無言的感動湧上心頭。我一時情急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一邊連聲說著“謝謝”,一邊連連鞠躬。那男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對我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朝我擺了擺手。
我趕忙要接過他手中的碗和葉子,繼續給狸貓的餵食工作,他卻搖搖頭,笑著對小姑娘吩咐了一句什麼。那小姑娘拉過我的手將我按坐在桌邊,又從籃子裡取出一碗米湯,將勺子塞入我手中示意我要我先吃飯。
我接過勺子,熱騰騰的米湯將我的眼睛燻出一層氤氳的水霧,米湯入嘴即化,留下甜甜的米香縈繞齒間。有久違的家的味道。
顧不得燙,我三下兩下將米湯喝完後,連忙接過狸貓的那碗米湯,示意我來繼續,那男子也不再推託,笑著將碗和葉片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一葉又一葉,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將那普通人五分鐘便可以喝完的小半碗米湯盡數喂入狸貓的嘴裡。我用拇指替他輕輕拭了拭嘴角,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腰背一陣痠疼。想到自己昏迷的時候他們或許也是這樣給我餵食的,便覺得很是過意不去,自己才做了一次腰便酸成這樣,難為他們同時照顧我和狸貓兩個人。
我回頭朝那對父女感激一笑,卻愕然看見木門洞開,外面擠了一群大大小小衣著鮮豔的孩童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我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回頭,小鹿一樣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有幾個孩子比較大膽,似乎想要擠進門來。
那父親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指指狸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小姑娘卻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拽著我便出了門,一群孩子立刻嘰嘰喳喳地將我們團團圍住,那父親頗無可奈何地跟出門來,輕輕掩上房門。
“阿山、三仔、包鼓、八米……”小姑娘挨個將那些孩子指了個遍,似乎在給我介紹他們的名字,然後,她指了指自己,“巧娜。”最後,她又指了指正從樓梯上下來適才見過的那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