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抄小路,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爹爹的車馬中返回,豈知我這次偏又擺了他一道。
一路上,除了西隴國桓珏派出護送我們的侍衛外,我總覺得似乎還有一隊人馬在隱隱保護著我們。
如今,回到家中,連日來壓著我的擔心總算可以放了下來。雲家大院,怕是守衛機關比皇宮還要周密牢靠。爹爹雖已辭官,但云家的生意仍在運營,雲家百年的根基仍未動搖。所以,回到雲家,我與紫苑便是安全了。
從來談吐淡定情緒少有起伏的爹爹在看見我們母子二人時,竟然眼中有晶瑩的水光閃爍。我撲入爹爹的懷中,淚落如雨。
爹爹連連拍著我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紫苑卻絲毫不受我和爹爹父女重逢的離情別緒的影響,對新的居住環境充滿了新奇,兀自在雲宅中玩得不亦樂乎。不出幾天,就已經把家中上下老小折騰得人仰馬翻。我有時看紫苑鬧得過分了會訓誡他,爹爹卻溺愛地將紫苑抱在懷中,嘆道:“這孩子真酷似容兒幼時。不但脾性相似,連容貌亦是八分相像。”
心中雖對紫苑萬般不捨,但紫苑香澤皇子的身份卻是真真事實,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便剝奪了他們的父子團圓。五天後,在雲家死士的護衛下,紫苑被送入香澤皇宮中。
第二日,香澤皇肇黎茂攜蟒帶金袍的紫苑出現在金鑾大殿上,宣佈將大皇子肇紫苑封為太子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文武百官舉朝震驚。誰人能想到那雪域國妖王寵愛的孩子竟然是香澤國的大皇子,而紫苑與肇黎茂如出一轍的眉眼、與我酷似的面龐卻讓人無法質疑其血脈的正統。不過,還是有不少大臣上奏皇帝說:“太子生於異國,恐其心必異。”均被肇黎茂一一駁斥回:“朕之獨子,豈客爾等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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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1)
半月後,花翡意外光臨雲家。舉止照例地出人意料,他帶來了大量的珍奇毒物,死皮賴臉地纏著爹爹,說是以毒為聘,求爹爹將我許配與他。我當時聽了差點沒把口中的茶水一口噴出。爹爹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曰:“老夫之六女自誕生起便許予聖上,豈有一女配二夫之理。五毒教主玩笑了。”
花翡卻本著越挫越勇的精神,三番五次登門求娶。我知他本性便是這樣喜歡玩笑鬧騰,便由著他去。一來二去,他竟與爹爹成了忘年交,爹爹贊他:“性情中人。天然爽直無矯飾。可嘆老夫僅一個容兒……”
桓珏與我私奔那年因我而間接染了血菊之毒,若無解藥,則日後恐子嗣艱難。我回來後便連日配了解藥命人快馬加鞭送至西隴,了卻了一樁心頭之事。
子夏飄雪為了奪回紫苑,怕是暗中已和狸貓過招數次,卻終未能得逞。最近,其一改殺戮嗜血本性,據聞已散去蓮藤神功,並遣使者每隔十日送補藥至雲府。藥材無數,琳琅滿目,交替更換;僅兩味從不變化,每次必有,一味“蓮子”,一味“當歸”。
憐子當歸……
烏髮紫眸,紫何飄雪。紫苑說:“弟弟不哭也不鬧,只喜歡蹬著小肥腿咯咯笑。”想必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吧。但是,這個從我身上孕育而出的嬰兒,我卻無緣得見一面。不是我狠心,只是,我不可能平靜地面對子夏飄雪和這個孩子,為了不再傷害活著的人,我想我在這一方小院裡伴著爹爹鋤草栽花終老此生,大概便是我最好的結局。
紫苑每隔幾日便會溜出宮到雲府中來,天下似乎沒有能夠攔得住他的地方,只要他想,便可來去自如。爹爹初見他如此很是驚訝,之後倒也習慣隔三岔五一開書房門便看見那個小人兒跪在書桌前舉著狼毫筆在宣紙上煞有介事地亂塗亂畫。
聽聞紫苑最近將其太傅伍石風氣得七竅生煙。據說,伍石風畫作被紫苑評價為:“雕琢匠氣甚重。”自己得意之畫被四歲稚童所不屑,伍石風一下老臉掛不住,吹鬍子瞪眼。我對紫苑說要尊師敬長,這孩子卻揚著丹鳳美目說:“尊可尊之人,敬可敬之才。”如今紫苑說話舉止益發地有帝王之氣,明明是個孩子偏會說出一些老成之語。倒是爹爹每每教其唸書執筆,這孩子難得地順從肯聽。
若說他老成了些,卻每到夜裡若在雲府歇息必定要賴著和我一起睡。每每看著紫苑抱著我的臂彎在我的故事中甜美入夢時,我會想:或許,此生便就如此也是很好的。
但是,為什麼總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思緒糾纏著我,每到夜深人靜時便會浮上心頭。
夢中,似乎有人將我攬入懷中,清淺的吻落在了發頂心。夢醒,空落落的床畔卻只有沁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