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起時,就如同展翅而飛的白鴿,衝破天際。
可這曲,為何如此熟悉。
芊澤定定的站著,一絲不芶的傾聽。她的淚愈發不可遏止,面前的男子全神貫注的吹了這一曲時,她幾欲看見了那瞥火紅的身影,與之重疊。
他們的頭顱會不約而同的仰起同一個高度,只是稍稍的抬起,卻把俊削的側臉與天際相融。
他們的眉都微微鎖著,眉心裡凝結著一絲一縷濃到化不開的憂傷。
芊澤不知道這些音符是怎辦鑽進她的耳裡,又怎般直刺她的心底。她只知曲閉之時,她卻有一刻的恍惚。
她想,如果時間就從現在開始。
她不是芊澤,她只是這張臉的主人,一個才剛剛和他相遇的女子。
而他亦不是君王,只是一個在絕壁峽谷中萍水相逢的人。
他為她摘了一朵芊澤花,夾在她耳鬢。
他為他吹了一曲世間最動聽的曲子。
她是不是可以報以微笑,說一句:“好好聽。”
他們是不是可以從這裡出發,忘記過去。去一個沒有戰亂,沒有紛爭,沒有仇恨的地方?
芊澤想時,男子已緩緩放下手中的葉柳,他靜立在原地半晌,仿似在思付一件極為重大的事情。芊澤眨了眨眼,眼見他徐徐側過臉。
他薄唇輕啟,說到:
“我們可不可以,躲在這,再也不出去……”
不出去……
芊澤清眸一瞠。
第一百二十章 秘密(一)
思緒有一剎那的凝滯,芊澤瞠著圓眸,不可思議地看著男子。屏住呼吸,祁燁剛才的話還在耳畔三兩旋繞,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事實上,她並沒有。
——可不可以躲在這,再也不出去……——
溫軟動人的話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此時的芊澤,眸底開始燃出一種名為希望的璨亮光芒,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觸碰他,她雙唇顫蠕,想要開口說話。
她想應他,想告訴他,如果他願意,即便是死了,她也願意和他待在這,遠離塵囂。
祁燁發覺了她動容的臉,他的笑瞬間便變得愈發淒涼。像是做了一個美好的夢後,又猝然驚醒的感覺。他抬手抓住芊澤緩緩伸來的柔荑,把它隔絕在自己的領域外。芊澤則一愣,怔然的抬眸,對上男子已冰冷寒澈的眼。
“朕……”
他俊眉緊蹙。
“說笑的。”
這一刻,他沒了之前出塵不染的笑容。芊澤定定的望著他,感覺剛才咫尺之近的男子,又變得遙不可及。她的心一沉,她知道,那個藏在他心裡的男子,又隱匿了起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一個滿腹仇恨的君王。
他不會甘心和自已一起,他亦不會因她逗留。
她自嘲的一笑,緩緩把自己的小手從他掌間抽出。或許是她太過奢望了,每一次見著他溫軟的一面,她就以為他已經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又要讓她一次次看見,讓她一次次想抓住,卻又稍縱即逝?
祁燁看著滿眸落寞的芊澤,竟是面無表情。他把手中的葉柳一拋,讓它隨風而去,而下一刻他則決然轉身,欲要離去。
他的俊龐,隨著他的轉離,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芊澤眼前。仿似他背過身後,她便再也看不到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子。這一刻,芊澤的心一空,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她便倏地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
她知道這樣做不對,她知道她是拿自己的命運做賭注。
可是,她控制不住,她用兩隻瘦弱的臂膀死死的圈緊祈燁,她把臉擱在他背脊,嘶聲哭喊:“燁,你回來!!”
“你回來,燁,你回來,回來!!”
她在呼喚那個住在他心底的男子,那個被他深深隱埋,擱在陰暗中,充耳不聞的男子。
她聲嘶力竭的呼喚另一個他。
“你回來,我什麼不都要了,燁,你回來。我們一起走,我們再也不回去了。我們去個遙遠地方,我為你種花。花死了不要緊,我為你種活它,我們陪著它,它就不孤獨了。”
——它就不孤獨了。——
“燁,你回來,回來……”
她淚如泉湧,滾燙的淚水從背後一直溼到他的心裡。然而,祁燁只是站在原地,巋然不動。仿似經歷了一個世紀,他才緩緩的抬起手來,從自己的腰間掰下芊澤緊緊攥住的柔荑。她像抓住生命一般的抓住他,他卻殘忍的用力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