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執仗的侍衛說,芊澤受刑時,自始至終都沒有叫喊過一句。
她只咬著唇,哪怕唇瓣已被咬的鮮血淋漓。
“芊澤。”
小珺喚了一聲,床上的人兒卻置若罔聞。她是清醒著的,卻像個偶人一般,一動不動。小珺輕嘆了一聲,遂收拾了那藥罐,碎步離去。她走之後,芊澤才睜開闔著的目,失魂落魄的望向窗欞之外。有雨稀稀落落的墜下,夏日裡,一切本是生機勃勃,但她的心,卻如臨冰天雪地。
宮裡的下人,皆是誠惶誠恐。
祀溪是他們的夢魘,這個比婪妃還要殘暴的妃子,氣焰如日中天。宮裡的姑姑們總是管著自己的婢女和奴才們,莫要和溪妃迎面相撞。在森冷宮闕里,溪妃的暴虐被傳的沸沸揚揚。她砍去了哪個婢女的手指,又打斷了哪個奴才的雙臂。
甚至,連羽妃娘娘,都被趕出了羽欣殿。
芊澤在床上聽到此處的時候,身體忽地一僵,抓住小珺的袖襟便道:“你說什麼!?”
“羽妃娘娘她,被趕出了羽欣殿,好可憐啊!”小珺黛眉輕顰,一副惋惜同情的模樣。芊澤清目圓瞠:“為什麼?”
“據說是溪妃看上了羽妃的羽欣殿,說那松林環抱,景色雅緻,她喜歡的不得了。皇上一聽,居然就當眾打發人,把羽妃從羽欣殿裡,趕出來了。這不,聽說溪妃正在羽欣殿,對著羽妃娘娘耀武揚威呢!”小珺尾音剛出,床上的人兒竟抵著身子的劇痛,跌跌撞撞跑出小院。
“芊澤!!”
小珺喚止不及,芊澤已奪門而出。她蹣跚的扶著深紅宮闈,跑了一路,剛瞅見羽欣殿時,卻和迎面而來的溪妃撞個正著。那溪妃神色傲然,芊澤一見,只是趕緊低頭。
“原來你,真還沒死?”她本以為經過上次那一百杖的懲戒,她定是非死即殘。現在她竟好端端的站在她跟前,惹的溪妃一陣興致勃勃。“你個狗奴才的命,還真夠硬了,一百棍杖都要不了你的狗命。”
說時,她湊近她那嬌美的小臉,殘忍一笑。芊澤睫翼忽閃,瞳仁顫抖不定,她沒有想到會正巧碰見她,這一次,她真是在劫難逃。果不其然,祀溪對她詭譎一笑後,竟惡狠狠的一腳踢在她的腹部。芊澤猝不及防,瞳孔一縮,赫然跪地。
“啊……”
她悶疼,喊不出聲。祀溪踢罷,只道:“不知道再給你多補幾腳,你還活不活的了。”她霍地大笑,又蓮足一移,踩住芊澤羅裙角。芊澤不抬頭,忍氣吞聲的緘默不語。但溪妃卻不放過她,竟對她做出一番打量:
“是皇上保了你,才沒打死你的,對不對?”
芊澤一凜眉,心倐地一跳。
“你哪裡招惹皇上喜歡了?本宮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她左瞅右瞥,仍舊一副不以為然。芊澤心裡蹊蹺,她說什麼?她知道自己和皇帝什麼?為什麼會說自己招惹皇帝喜歡?
祀溪見芊澤面色慘白,一副弱不禁風,任人宰割的模樣,驀地嗤笑:“我看她,根本就是騙我的,這狗奴才哪能興風作雨?”
她?
是誰?
“對,對。若是能博得皇上青睞,怎還會是個狗奴才呢?娘娘莫信她胡說八道,這羽欣殿娘娘是非要不可的,否則怎能體現娘娘的地位?”祀溪旁邊的宮女也因她,而雞犬升天,說起話來都毫不避諱。
此話一出,芊澤只覺得心涼了半截。她們說的她,莫不是指……洛羽晴?
“這是什麼?”
祀溪只是對那順心的奴婢,報以認可的微笑,但旋即她望向芊澤之時,卻一眼睬中她脖子上的殷紅。她秀眉一挑,兀自上前欲奪了過來。芊澤一驚,見她竟對明月送給她的項鍊,心存歹念,一時顧不得其他,連退數步。
“給本宮看!”
祀溪已認出那灩紅的琉璃就是那塊在邊國被婪妃奪取的寶石。她邪念作祟,玩性更濃。這一次,就連死人的仇,她也能報了。
芊澤緊攥著領口,露出乞求的神色。祀溪哪裡會理會她的乞求,一橫眉,已對身後的數名婢女使了使眼色。眾女一擁而上,芊澤嘶聲喊到:“不要,求求你,不要搶走它。”
——戴著它,如果有一天,你見不著我了,你也能想起我。——
“不!!”
芊澤一揮舞雙手,竟竭力抵抗起來:“走開,別碰它,別碰它。”
她像一隻發瘋的小獅子,硬是不讓人搶走她脖子上明月僅存的東西。幾個宮女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震懾,一時竟不約而同的住手。祀溪也是一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