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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部分

個對話的顯然是常客,言語中透露出對水清影的無限景仰,他們細語一番後便開始踴躍發言了。

舫內大多都是文人才子,對音律都頗有研究,場面氣氛立刻活躍起來,麗娘按照順序請各位躍躍欲試的人起身發言,六郎在宮內就經常經歷這種討論,但參與者無不是當時的大家,跟他們比起來,在座的這些才子的評論是在太膚淺和沒有新意了,無非是說一些景仰讚歎的話,最多加上一些對技法上的評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六郎都懶得跟這些人為伍一起談論,側目眺望窗外的夜景。

水清影招來邊上的侍女,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侍女點頭悄然走下樓去,在悄悄地在麗娘耳邊說了幾句話。麗娘眼中露出一絲訝異,將目光集中在六郎身上,繼續說道:“奴家發現,靠窗的這位公子似乎有話要說,但可能不太習慣這裡的氣氛而欲言又止,現在船上的賢達們大多都發表過看法了,這位公子有何高見不妨跟我們分享?”

六郎聽到柴明歌的提醒,將注意力收了回來,這才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無奈之下苦笑一聲,起身揖手說道:“可能要讓麗娘失望了,在下對音律不甚在行,哪有什麼高見?”

周圍不少人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在這裡,誰都想要表現出自己最佳的一面,以顯示自己的超卓不凡,搏佳人歡心,在這裡謙虛就是無能的代名詞,不僅是周圍的同道,就連這裡的姑娘都對音律頗有研究,清影姑娘平常很少主動邀請賓客發表看法,但受邀的大多都是才高八斗之士,只可惜卻看走了眼,原來是一個繡花枕頭。

張百年眼中也露出嘲弄的表情,本來他以為受邀之人非自己莫屬了,但樓上清影姑娘的丫鬟在麗娘耳邊說了兩句話後,麗娘便立刻邀請這人發表意見,無疑是出於清影姑娘的意見。雖然他對這個水清影並不是很在意,但某樣自己志在必得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卻讓他非常不爽,這或許就是男人自私的一面吧,因此聽到六郎說他不通音律的時候,他臉上嘲弄的表情尤其明顯。

六郎不瞭解畫舫的規矩,見周圍許多人聽他這麼一說表現出鄙視的表情,這才知道在這等風月場所是不能謙虛的,尤其是看到張百年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之後,他心中大惱,爭勝之心油然而起,淡然說道:“高見雖然沒有,但在下剛才在聽清影姑娘彈奏的時候,偶得一詞,或許能同清影姑娘之曲相和。”

聽六郎這麼一說,當下有不少人收起鄙視的表情,這個時代正出於詞的發展階段,還沒有出現專業的詞人,詞和詩不一樣,詩只要講究平仄對仗,用詞琢句就行,但詞卻還要在此基礎上加上音律的搭配,五音的轉折,七律的抑揚,這是一件非常專業的事情。一般的文人寫出一首詞做後,大多都是要請專業的樂師來配成樂章彈奏,像六郎這般聽了一遍彈奏便開口說能填詞的人,不是一竅不通便就是有真才實學。

六郎抬頭望向二樓,拱手道:“還請清影姑娘將剛才所彈曲調的最後一折再奏一次,在下好當場唱和。”

眾人都靜了下來,樓上安靜了片刻,一陣悠揚的樂曲響起,正是剛才所奏曲調的高潮階段。

六郎閉眼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和著琴聲的旋律朗聲吟唱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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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六郎心裡首先對自己盜用後人作品的行為鄙視了一番,才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過說實話,剛才他聽水清影彈奏的時候,腦海中首先冒出來的的確就是這首明人楊慎的《西江月》了,無論是音律節奏,還是其中要表達的意境,都切合地十分準確,就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在沉寂了片刻之後,叫好聲轟然響起,在座的大多都是識貨的人,這首西江月一出,當下便有人叫起好來,還有幾個隨身攜帶著文房四寶的人連忙取出筆墨,把剛才聽到的詞句一一記下,唯恐忘記了。就連一向自負的張百年也找不到什麼缺點,口中唸叨著詞句,頹然坐下,顯然心下混亂之極。

水清影聽看著六郎略帶蒼涼的吟誦,心下不由地一顫,覺得這首詞似乎就是專門為了她這首曲子準備的一樣。她想到自己的身世,幼年時的她無憂無慮,地位尊隆的家族讓她受盡了寵愛,然而一朝橫天驚變,讓她變成了亡國之奴,猶如喪家之犬般到處漂泊,直到到了南唐才稍有安定,但也只能靠煙花之地暫時容身,但這一行當也並非坦途,貪圖她容貌才情的斯文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