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毫無樂趣的時候,死亡就不可怕了。
聽見有車子下山的聲音,賀盼盼露出微笑,轉身,衝到路中……
嘎……
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著男人的咆哮,幾乎要穿破耳膜。賀盼盼張開眼,很遺憾的發現一輛黑色跑車,正停在自己身前不到三寸的位置。
它竟然停得下來!透過車窗,她看見駕駛座裡那個憤怒的男人。
是章晏霆!?
她喃喃說聲對不起,退到路邊。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今天沒化妝,他應該認不出來吧!
為了不讓任何人認出來,她破天荒地沒化妝就出門,沒有厚厚的化妝品遮掩,這張帶著痘疤的臉,是不會引來太多注意的。
這個女人很面熟!這是章晏霆的第一個感覺,因而讓他頓下連串的咒罵。既然她已經道歉了,他也不必咄咄逼人。
“走路小心點!”他發動車子,偏頭看了看低垂著腦袋的她,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算那女人差點被撞到,但,抬起頭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不是驚嚇的表情,而是不可置信跟驚訝。
她驚訝什麼?因為車子竟然停得下來?還是她認出他就是章晏霆?
如果她認出他,那麼,除了第一眼之外,她為什麼沒有多看他幾眼?
他並不希罕所有人都盯著他看,但當每個人都這麼做的時候,唯一沒有看他的她便顯得怪異了。
他從照後鏡看向車後,恰好她也回頭看著他的車,嘴角勾出一抹毫不在意的淡笑,彷彿世問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
就是這個笑容!他一驚,踩下煞車,猛地迴轉,調過車頭往她駛去。
賀盼盼訝異的看著他技術高超地回車,往這兒駛來。
他忘了什麼嗎?初見到他的剎那曾經恍神一下,後來,她就想起方儀雅的資料裡,曾提到他有個弟弟是整形醫師,醫術好到在偏僻的山上開業,且收費高昂,還是有許多高官名流趨之若騖。難道就在這座山上?
車子停在她的身邊。她訝異,不解他為什麼要停下來。
“上車。”
“不,謝謝!”她直覺就是拒絕,想到或許他是因為差點撞上她而良心不安要載她一程,又補了句:“我要去的地方就在上面。”所以和他不順路。
“上面只有一間安養院跟我弟弟的私人別墅。”他的視線定在她兩頰的痘疤,“難道你想去整容?”
“關你屁事!”賀盼盼懶得搭理,徑自往上走。既然他弟弟的病人多是有錢有勢的政商名媛,要是喪命在他們輪下,又查不出自己的身分,新聞應該很快就會被壓下吧!
這樣最好,雖然媽媽跟大姐、妮妮她們很少看電視,卻不表示就一定不會看到,只要新聞被封鎖住,她們看到的機會就更低了。
果然沒認錯!她周身總帶著叛逆的刺。
賀盼盼緩緩地爬坡,而身旁的那輛車也以媲美烏龜的速度跟著,眼見計劃就要被破壞,她忍不住停下,轉身。
“先生,你除了在路上隨意搭訕之外,沒有其它的事要忙了?”
絲毫不被她惡劣的口氣影響,章晏霆溫溫的說:“上車。”
“我不……”
“賀小姐,還是要我通知貴雜誌社,竟縱容員工在上班時間到處亂晃?”
不常被拒絕的他有些著惱了。
他竟然認得她!賀盼盼很是訝異,他們只見過幾次面,她不認為他會認得出自己,更何況現在她沒上妝!驚奇間,也忘了糾正她不是粉領貴族雜誌社的員工。
“上車。”
既然被認出,今天要自殺是不可能的了。賀盼盼看了眼陡坡,算了,就搭段便車吧!於是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麻煩到最近的捷運站,謝謝。”既然人家要當司機,不把他當司機使喚,豈不是逆了人家的好意?不是天天都有天王當司機伺候的!
章晏霆偏頭一看,她竟然雙手環胸,閉上眼睛休息了。
“你可真能隨遇而安,看不出來像是想尋死的人。”
又一次,他敏銳的觀察力讓她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連眼睛也懶得睜開,“我不懂你說什麼。”
隨遇而安?或許吧!對她來說,活著沒有比較好過;死了也沒什麼割捨不下的,這次死不成,下次再來就好了,難不成還要在那搥胸頓足嗎?
哀怨、氣憤又不能改變什麼,父親依然活著,依然是她們卸不下的負擔。既然如此,何不乾脆放下?臺北盆地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