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最瞭解她家的狀況,因此賀盼盼也不瞞他,“是肺膿瘍。醫藥費跟看護費加起來,一個月大約要三十萬。”
“需要幫忙嗎?”
“不必。”手一顫,菸灰落在桌上,賀盼盼將菸灰掃入菸灰缸裡,指尖的灼燙讓她微微地皺了皺眉。只有感受到痛,才會遺憾自己還活著。
“我跟大姐會想辦法的。”她起身,準備離開。
“如果有需要,我都在。”大楊說,“別跟我見外。”
賀盼盼舉起左手,露出了手腕內側淡淡的疤痕,“是的,救命恩人。”
嘲弄的口氣聽不出有感激之意。
他知道她並不覺得活著會比較好,只好語重心長地說:“多想想開心的時候,只要活著就有機會開心。”
賀盼盼走到門邊,不很在意的揮揮手,“謝啦!再見。”
開心?回憶裡沒有任何值得開心的部分,相信未來也不會有。
幽幽的嘆息從酒保的口中逸出。他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也希望她們都能得到幸福。
賀盼盼一走進家門,就被沙發上的人影嚇了一跳。“大姐,你還沒睡啊?”
賀依依聞了聞空氣中的酒味,“你又喝酒了?”
賀盼盼皮皮笑著,“去找楊大哥聊天,在他那喝了兩杯啤酒。”
“少喝點酒。”賀依依合上書,“早點睡,我明天會去醫院,你下午再來接班。”起身,走進房裡。
賀盼盼點頭,也定回自己的房裡。
剛卸完妝,門就被拉開了,“二姐!”
“還沒睡?你明天不必上班嗎?”
賀妮妮坐在床沿,“沒關係,我們的美食採訪已經到尾聲了,現在上班都很輕鬆,有時候還可以睡午覺呢!”
“這麼混?小心到時候被裁員!”賀盼盼恐嚇小妹,難得她這份工作做了這麼久還沒辭職。
“不會啦!我有信心會一直做下去!”賀妮妮認真的說,“二姐,爸爸這次住院,要不要我們三個輪流去照顧他,省得多花錢請看護?”
“不必。他有酒精戒斷症,清醒時會一直找麻煩,意識不清楚時又會無意識地拉扯點滴,照顧他很累,因此我們決定請看護全天照顧著,只有要做檢查時才去。”
偏偏父親出院後依然不改酗酒的習慣,才會在短短時間內二度住院。
姐姐們總是默默扛下這些擔子。賀妮妮眼眶微紅,“那明天我也去,讓我跟你們一起分擔這些壓力!”
賀盼盼轉身,拍拍妹妹的手,“不必啦!你要上班不是嗎?我跟大姐輪流就行了。再說,現在有看護在,我們不是獨自面對他,不要緊的。”
“喔!”賀妮妮點頭。看了看她的臉色,擔憂的說:“二姐,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耶!是不是喝酒喝到肝都壞了?”
賀盼盼不在意地笑笑,“不會啦,應該是我習慣化濃妝的關係,反正化了妝也沒人看到我的臉色好不好,無所謂啦!時間晚了,早點去睡吧!”
“喔。”賀妮妮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又轉過頭說:“二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喔!”
國小畢業典禮那天,大姐接她回家,一進門便看見二姐趴在桌上,鮮紅的血從她的手腕緩緩滴到垃圾桶裡,難得大姐還能鎮定的一方面為二姐止血,一方面要她去跟隔壁的楊大哥求救,但那一幕已經嚇壞了她,她動也動了。
從那以後,她每天睡前總習慣到二姐房裡巡巡,怕二姐悄悄的再自殺,而她們來不及發現。
賀盼盼微笑,“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的。”
長大之後,她跟大姐都有了自覺,父親將是她們一輩子的負擔。她不會再自殺,自私的把所有的擔子都放在大姐一個人肩上。
“那就好。”賀妮妮放心地笑了,“二姐晚安!”
“晚安。”
第二章
醫院通知,賀旺德又從醫院溜走,賀盼盼原本要去陪他做檢查,這會兒也不必去了。
她想,既然都化好妝、換好衣服了,乾脆親自送稿子到雜誌社去,順便找老同學聊聊。
方儀雅是“粉領貴族”雜誌社的總編,見到她來,有些訝異。
“今天怎麼親自送稿子過來?請坐。”
她們畢業後雙雙進入出版社土作,後來賀盼盼離職,當個S0H0族,在家接接採訪跟排版的案子,而方儀雅則另謀他就,並一路升到總編。
“有空,就過來看看你了。”賀盼盼嗅了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