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5部分

,最後落在沈一貫身上:“而你!諂言以邪,墜主不義,朋黨比周,以蔽主明,入則辯言好辭,出則更復異其言語,使白黑無別,是非無間,伺侯可推,而因附然,使主惡佈於境內,聞於四鄰,如此者亡國之臣!”

“你要評語,這就是朕給你的評語!”

此語一出,群臣色變!沈一貫臉已變得和死灰一樣顏色,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心中就象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隨之咔嚓一個驚雷,緊接著狂風驟雨紛紛落下,再抬眼時已是萬念俱灰的精疲力竭,沈一貫已經意識到……今日這一劫,自已怕是躲不過去了。

隨著萬曆一揮手,後殿跑上兩個小太監,抬著滿滿一箱子奏摺,萬曆舉頷示意,小太監將箱子抬到沈一貫跟前,其中一個張口就問,聲音清脆響亮:“這些都是這近兩個月來,彈劾你的奏摺,陛下要問你,可有何辯?”

呆呆看著那個小太監因為認真負責有些漲紅的臉,沈一貫苦笑一聲,自已居然混到皇帝連話都懶得和自已講的地步,居然讓一個小太監藉口問罪了麼?

“請陛下稍待,容臣看這之後再來自辯。”

那個小太監有些不知所措,倉皇抬起來看了一眼皇帝,見後者揮了揮手,小太監如釋重負,疾步後退而出。

沈一貫呆呆拿起一本奏疏,開啟一看是禮部侍郎郎正域的奏疏,再拿起一本,是左都御史溫純的奏疏,這二份奏疏內容大同小異,一致彈謐他身為內閣首輔,卻以權謀私,任人唯親,其中溫純更是一針見血的直參沈一貫糾結同鄉,結黨營私,殘害同僚。

沈一貫面無表情,放下手中的,再伸手將那些一本本的拿起來看……

候補南京兵部職方司郎中劉元珍上疏批評沈一貫假皇帝之權以售其私。

南京御史朱吾弼又上疏批沈一貫以權害官。

兵部主事龐時雍攻擊沈一貫有十條欺罔之罪和十條誤國之罪。

南京吏科給事中陳嘉訓及南京御史孫居相接連上疏彈劾沈一貫奸貪

……隨著一封封的摺子看下去,沈一貫的臉色由木然到難看再到非常難看,連眼神都變得異常兇狠絕望,忽然轉身跪下:“郎正域、溫純之流,皆是沈鯉黨羽,陛下聖明有如日月,怎能不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神色複雜的萬曆深深凝視著他,見沈一貫一推二做五,幾句話就將他自個撿摘的乾淨,眼神中既有譏嘲更有冷酷:“好,若說這些人都是沈鯉黨羽,那麼你來看下這個如何說?”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份東西,也不用太監傳遞,抖手就丟了下去。

可想而知,能從萬曆袖子擲出,必定是可以將沈一貫這個老滑頭一擊致命的證據。

除了朱常洛,所有群臣的視線都跟著那封信飛了出去……

對於眼前這樣的萬曆皇帝,朱常洛很難將他和自已知道的那個萬曆吻合成一個人,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又讓不得不信,前日辣手處置鄭貴妃,今日雷霆收拾朝局,看似樣樣漫不經心,卻實際每一步都是精緻計算,滴水不漏。

到底那一面才是這位皇帝真實的面目?到底是睿智還是昏庸?對於這樣一個矛盾混合一塊的萬曆,朱常洛忽然感到很有興趣。忽然起到一件事,就是眼前這位前無後古人後無來者的父皇,卻做到了一件中華有史以來所有當政者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幾十年不上朝卻能將皇權與朝臣牢牢控制於股掌,無人敢以異動。

朱常洛在這裡浮思翩翩,沈一貫已經是眼前一片漆黑,對於萬曆扔下來的這個東西,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單純的以為是那位官員私下告密信而已,可隨著不在意的眼光遞出去,如同遭了雷劈一樣,沈一貫整個人忽然怔住,兩隻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封信,渾身顫慄抖動。

一種大禍臨頭強烈不祥感覺幾乎要使他將要發瘋,緊捏在一塊的手指關節已經緊得發白,一顆心在胸中劇烈跳動,似乎要破膛而出!

別看這一堆彈劾摺子擺在眼前,沈一貫只有驚怒,卻無慌張。自任首輔以來,於治國一道卻沒有任何建樹,這輩子唯一干的比較成功的事就是拉關係,搞組織,除了這一點,還有一樣做得尤其出色,那就是不留絲毫把柄。

自從他接任首輔以來,彈劾他的人海了去了,可是沒有一次成功,原因無他,只有小心二字。

但是這次不同,看著那熟悉已極的筆跡,沈一貫已經開始絕望……沒法不熟悉,因為就是他本人親筆寫的,而且是他早些時候寫給鳳陽巡撫李三才的信。

直到此時此刻,沈一貫完美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