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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申時行學著下棋的朱常洛有些愕然。

和朱常洛的驚詫相比,目視棋枰的申時行紋絲不動:“不得不說沈肩吾倒是個妙人,選擇這個時候出山,確實是招好棋,能吃能裝,是個狠角色!當年在朝的時候老臣倒沒看出來他有這些本事,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輩新人換舊人啊。”

手捏棋子的朱常洛舉棋不定,忽然笑道:“我既盼著他出來,又盼望著他不出來。”

申時行絲毫不為所動,手中落子生風:“殿下只需靜坐觀虎鬥既可,帝王心術,平衡之道,不可有婦人之仁,朝局亦如棋局,關鍵時必須舍小就大,棄子爭先。”

一子落下,清脆有聲,申時行笑得意味深長:“殿下若再心浮氣燥,這盤棋您可輸定了。”

聽出對方一語雙關,朱常洛回過神來,會心一笑:“謝閣老教導,常洛明白啦。”

轉身吩咐王安:“去一趟文淵閣,將我書房那塊十三門的歙硯給他送過去。”

王安不敢怠慢,應了一聲風風火火的去了。

“歙溪澄湛千尋碧,中有崎嶔萬年石。腰粗入水始能鑿,一硯價直千金壁。殿下果然是大手筆……”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的申時行,絲毫不加掩飾對這個少年太子的贊意。

眼神狡黠靈動中暗藏鋒茫,語氣卻再隨意不過的淡然:“閣老謬讚了,只是忽然想到歙硯以澀不留筆,滑不留墨著名於世,以此物配沈閣老的性子,再合適不過。”

申時行忍住不讓自已笑出聲來:“可不光是有澀不留筆、滑不留墨這兩大好處,也許沈大人想得的卻是歙硯質如金玉,剔筆有鋒呢……殿下一塊硯,大有深意哪。”

這方價值千金的歙硯到文淵閣的時候,正尷尬面對沈鯉加眾吏飽含種種莫名意味眼神的沈一貫差點哭出聲來。

畢竟自已還處避嫌期中,眼下嫌疑末解,自已就硬著頭皮急吼吼的出馬,堂堂閣老的臉面上著實下不來,如今太子這個賞賜一下來,沈一貫立時覺得滿面生輝,春風罩頂。

之後的事情果然沒有讓有心人失望,在蟄伏了幾天之後,沈一貫立斥東廠提督陳矩辦事不利,有負皇恩,親自上疏保舉錦衣衛都督王之楨參與調察,朱常洛二話沒說,準!

陳矩和王之楨愁得要死,這妖書傳得滿大街都是,幾首是人手一份,如何查?怎麼查?

於是一連幾天,妖書一案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沈一貫再次上疏要求限期偵破,朱常洛從善如流,手中硃筆圈得神完氣足,再準!

錦衣衛和東廠真的要瘋了……再這樣下去,沒準自已就要先進大獄了。

於是平地生風,波起雲湧,亂象就此瀕生。

三月十一日,吏部左侍郎的郭正域這位二品大員在離開京師的時候被逮了起來,收入錦衣衛大牢。

理由有人彈劾他與妖書案有重大關連,彈劾的人是錢夢皋。

三月十二日巡城御史康丕揚在搜查郭正域住宅時,從往來信件中又牽扯出名僧達觀和大夫沈令譽。

達觀和沈令譽入獄後受到了嚴刑拷打,達觀更是被拷打致死,但二人都未能如沈一貫所願,牽扯出郭正域等人。

三月十五日,錦衣衛都督王之楨等四人揭發同僚周嘉慶與妖書案有關,這裡要說一句,周嘉慶是沈一貫的人。

三月十七日,同知胡化被捕下獄。

胡化和錢夢皋的女婿阮明卿有不解深仇,早年曾因一案阮明卿被胡化整得很慘,二人早是不共戴天之勢,因為胡化是沈鯉的親信,沈一貫也格外重視,指使審訊官員暗中逼迫胡化攀咬妖書主謀之人就是郭正域,奈何胡化這人硬氣的很,百般挎打就是不認,對於審訊的人怒斥道:“明卿,我仇也,故訐之!我與正域自舉進士來二十年不通問,何由同作妖書?”

沈一貫的做法深深的激怒了沈鯉,最近發生的一切看似都在針對著郭正域,可是沈鯉不是傻子,一旦郭正域下水後,下一個就是自已,沈鯉不是盞省油的燈,既然發現危機,決不肯坐以待斃。

短短几天,二人已由明爭暗鬥變成針鋒相對,完全撕破臉的沈一貫勃然大怒,調動自已手下一切力量,全力對沈鯉展開明攻暗剿。這個時候他一手建立的浙黨同鄉會的力量終於浮出了水面,一時間朝堂上疏如雪片,對沈鯉極盡汙衊,對於這些朱常洛一一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慈慶宮中,脫了正裝換了便服的朱常洛,準備去找申時行議事。

忽見王安頂著一頭汗急匆匆跑進來,不由得一笑:“出什麼事了?”